“李大人进京之后,切莫忘了我们婉姑娘的心意哦。”座中一人打趣道。李之郎记得他应是本州的一名举人。
众人笑了一番,却忽听那刘康道:“小师弟尚在髫龄,此等话切莫再提。”
那举人闻言望了李之郎一眼,讪讪不语。刘知县看了看刘康,此举虽然表现出兄弟友爱之情,但也不免扫了自己的面子,冷了场子;但说话的人又是自己的孙子,一时让他也不知该如何话说,只得道:“且满饮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刘知县见状,正欲开言,却听李之郎道:“谢谢刘兄关爱。在座均是武定风流雅士,也多是我等长辈,若是因小子而太过拘礼,实在是小子的罪过了。自古修德立身,重在本心,持之以正,行之以躬;宴席作乐不过是放松心情,解除烦闷之举,只要不乱了方寸,失了本性,姑且听之、观之、品之、乐之,求得片刻轻松恬逸,又有何不可?”
“妙哉!妙哉!姑且听之、观之、品之、乐之。老夫久闻小公子才名,今日得闻“四之”之言,方知过去几十年皆为虚名所累,实是庸人自扰。”城南张翁抚掌大叹道。
其实,李之郎这番言论,有一些心学在里面,与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相悖。这心学还需等数十年后王守仁出世,方才成一家流派。而此刻却是理学盛行其道。李应庚听了儿子的话,就感觉有些不妥,准备出言斥责,但听张翁夸赞,又止住话头,连忙谦逊道:“张翁谬赞!犬子胡言,让诸位见笑了。”
这时,那婉姑娘美目流转,盯着李之郎浅笑的嘴角,道:“李大人不必谦虚。婉儿虽是女儿身,却也知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明天理、灭人欲。奈何我等皆是凡夫俗子,岂敢与圣人等量齐身?故此,但求一时安乐,亦无不可。令公子所言虽非圣贤之论,却也道出了我等心声。大人一向仁义爱民,必不愿我等凡夫俗人每日凄苦,也盼着天下安乐,四海升平不是?”
这番话说的李应庚无言以对,要知道天下黎民,何止亿万,你能指望每个人都是圣人么?既非圣人,追求一些安乐又有何不可?就连天子下诏,每每还要宣称天下安乐,四海升平呢。我们这些黎民百姓若是都安乐了,岂不正说明天子圣明,盛世太平吗?
总而言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黎民百姓,追求安乐也是圣人治天下的大道理想,天经地义。
再者,今天毕竟是自己的送别宴,李应庚自然不能冷了大家的一片热诚,他也并非食古不化的人物,呵呵笑了几声,道:“我等何尝不盼着天下安乐,四海升平。今上圣明,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万民乐业。来,为了天下百姓安乐,也为吾皇英明神武,我们共举一杯。”
刘知县急忙举起酒杯,连声附和;大家也不敢怠慢,积极响应。
酒宴行到此刻,又重新热闹起来。
那婉儿虽不言荤腥,却也能婉转应酬。酒到酣处,众人行起酒令来。那刘知县或许是为了显耀孙子才能,让刘康也参与酒令之中。其实,刘康虚岁十五,在那个时代已经可以婚配成家,建功立业。这酒宴应酬,文人雅聚,也是万万免不了的。
刘康行了酒令,下一个却是李之郎。他只有六岁年纪,众人本想将他越过,却听婉儿姑娘一声娇笑,待吸引了众人目光,方才丽音款款,提出一个建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