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整个安静下来,就像经历了一个轮回那么漫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的一刹那。伊藤收回视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如果一见钟情的人平生最大的愿望以及全部的幸福就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理想赴死的话,如此现实,那倒也让人无话可说。
伊藤平静的离开了艾因兹贝伦。
他在东京的宅邸里联系时臣,并未赘述什么,他第一次直白的问了出来:“时臣,圣杯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之前在跟随时臣学习的时间里,倒也无数次的谈论过圣杯,不过彼时的伊藤对于这种听上去可以解决一切争端的万能之釜持怀疑态度(至今他依然这么认为),是以从根本上也并无过多深究之意,将合适的事交给更加精通的人(远坂时臣),这是提升效率的做法,而伊藤,他的关注点更多是停留在如何帮自己半身赢得这场战争上。
被问到了擅长的话题,时臣几乎是一下子就兴致盎然起来,滔滔不绝的说道:“简略的说,就是通过庞大的魔力打通去往根源的道路,如果复杂的说的话……”
对于半身的疑问知无不答,远坂时臣甚至还详细介绍了整个圣杯战争的历史。
伊藤就认真的根据时臣所言在纸上描画起来。
如此一夜,第二天清晨走出地下工房时,身穿黑袍的弟子已经准备好早餐站在了工房门边。
“老师。”看到伊藤走出,绮礼躬身行礼。
“我要回一趟冬木。”伊藤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在脚步踏出两步之后,他才回头对落后半步跟在自己身后的绮礼补充道:“你留在东京,继续监控事件发展。”
“三天后就是铃木弘也第一次庭审,老师不参加吗?”绮礼窥视着从艾因兹贝伦归来就更显沉默的伊藤,试探着问道。
伊藤头也不回的回答:“没有必要,庭审的结果早在开庭之前既已决定,从之前辩方提供的证据来看,这次庭审铃木一定无法脱罪。”
啊,不愧是老师,在事情开始之前就已经看的如此透彻,并且唯有如此,待将来时臣师出现时,陷入绝境的中野派系才会欣喜若狂、言听计从……言峰无言自明的了解了伊藤话语里的未尽之意。
可是啊,根本无法忘记非洲战场上的初遇,那时即使身在陷阱中也要保护微不足道实验品的老师的身影,后来绮礼也有问过那实验品的去向及用处,得到的答案却是放了对方自由。
这样的老师真的可以对他一手促成的冤狱无动于衷吗?
庭审之后的第四天清晨,绮礼带着奇妙的心情给伊藤打了电话——
“时臣吾师,铃木弘也于昨夜自杀谢世了。”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聆听话筒那边的呼吸,然而,寂静无声。
绮礼继续说下去:“铃木留下了遗书,说是以死证明自己与中野的清白。”
“我知道了。”电话那边的话语非常简单,让人根本无从判断情绪。
绮礼放下电话——这个时候竟然不在老师身边,看不到老师现在的表情,真遗憾啊。
..
伊藤是在铃木弘也死亡的第三天回到了东京,绮礼已经尽职尽责的在书台上罗列了各大媒体的报道资料。
——毕竟中野彰是本届首相热门人选,如果真的涉嫌受贿,毫无疑问将无缘大选。这并不是简单的受贿案,而是关系到了国家的未来,是以近期报纸铺天盖地都是铃木受贿案。
“畏罪自杀吗?”伊藤面无表情的放下报纸,虽说铃木自杀的理由确实是以死证明清白,但人类从不吝于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同类——在有部分人对受贿案的真实性提出怀疑的同时,有更多人反而认为铃木所为是畏罪自杀。
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光辉亮丽的政治家都是肮脏的,如此说法在敌对派系的操纵下喧嚣直上。
绮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伊藤的表情。
然而这个男人在一字一句迅速将所有搜集到的信息过目一遍之后,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以让人看不出任何波澜的标准面孔吩咐道:“如果有人上门拜访伊藤诚的话,请通知我。”
一边说,伊藤起身朝着地下室走去,然后直到门口,他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解释了一句:“我现在在外面的名字叫伊藤诚。”
对这样突然的宣称会给一向聪明机敏的弟子造成什么影响或猜测,此时的伊藤并不在意,甚至…他乐见其成。
夜以继日,伊藤仔细雕琢着手中的物品,所以说人有的时候是无法偷懒的,之前不在意的功课总有一天会找到你,逼着你运用到精通,一边如此自嘲,一边更加调试细节。
偶尔闭上眼睛的时候,黑暗的脑海中就会浮现那个男人的面孔,并没有刻意记忆,可还是相当清楚的记住了当时铃木在账单上签字的细节,伊藤甚至记得他中指上的铂金戒指——那是精英团体通常会选用的款式,通体素白。
毫无疑问,即使让伊藤这么苛刻的人评价,铃木弘也也算的上是精英。
他曾仔细研究过铃木的资料,也曾切实通过这双眼睛观察过对方的一举一动,伊藤或许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铃木的人。
那个男人为人正直诚恳,颇为理想主义,对自己认定的事有着坚定不移的执着,这从他放弃更好的职位选择跟从可以更迅速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中野彰这点就可以看的出来,那是一个相当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男人,有着当今社会极其宝贵的真正的贵族精神。
如果是魔术师的话,铃木就完全是时臣一类的人——有天之骄子的骄傲,亦有天之骄子的觉悟。
可这么优秀的人,无论怎么珍重都不为过的宝贵生命,却被伊藤的计划轻易摧毁掉了。
“中野先生一定会实现一个和平清明的世界,没有任何违规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