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期盼清明、也全身心投入去创造清明世界的人,却死在了涉嫌受贿的耻辱之中。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曾经立志要毕生追随辅佐的人因为自己的失误即将无缘大选,完全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
伊藤睁开眼睛,看着手中即将完成的作品,忽然很想去那个餐馆喝上一杯。
或许是巧合吧,当伊藤到达那个小小的西餐馆时,时间刚好是,晚上8点。
伊藤要了一客招牌牛排,一杯红酒,为他服务的也刚好是之前因骨裂而休假了的服务生。
“铃木先生绝不会受贿的。”服务完伊藤之后,这个时间段店里的客人很少,服务生和领班就站在柜台后轻声聊天,听着电视里的评论,服务生低声反驳道。
伊藤默不作声的切割,每一口都认真咀嚼了30次之后,他吃掉了面前的牛排。
之后似乎一下子就痴迷上了这里,伊藤每天晚上八点,会准时光顾这家餐厅,叫上同样的一客牛排、一杯配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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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庭审前的第三天,有西装革履的家伙正式拜访了远坂宅。
“事到如今,中野先生已经遣散了那些没用的律师团,只有请伊藤先生出面了。”
“之前与您有过不愉快的浅井财团请不要在意,中野先生决定亲自出面替您解决。”
深秋的窗外,银杏树的树叶缓缓自枝头飘落,绮礼专心听着坐在伊藤对面之人的发言——时臣师、不,是诚师之前好像在外好像宣称是非常出色的律师,因为得罪了日本第一的浅井财团,是以才蛰伏至今……这样既不低调、但也不过分凸显的人设。
“您是铃木君的挚友,应该深知铃木君的为人,他的玉碎十分令人惋惜,也只有您才能为他洗清冤屈。”——看来诚师也同样催眠了中野身边的幕僚,对,也正该如此,才能保证在关键时刻,可以准确无误的被推荐,而铃木好友的身份则能保证推荐被取用的成功几率大大提高。
来者喋喋不休的说着,绮礼一边在心里揣测一边将视线转向了伊藤——明明计划已经达成,可这个眉目深邃的男人表情依然沉静无波。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在来者似乎已将自己所有的劝词都陈述完毕后,伊藤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和弘也君,自他毕业后就没再见过面了,他后来变成了怎样的人,我无法做出合理判断。”
说着,他站了起来,对绮礼说道:“送客。”
绮礼一愣,不过他对伊藤一向言听计从,接到命令后,就毫无犹豫的将对这种发展目瞪口呆的来者送出大门。
“诚师为什么不答应呢?”回来后,绮礼忍不住问道。
“诚师……”对绮礼的疑问不置可否,如此伎俩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是对方无意间的称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快速笑了一下,答非所问的说道:“如你所知,你该出发去冬木了。”
只此一句,算是侧面承认了绮礼的暗自猜测——从始至终,伊藤都没在绮礼面前掩饰过他与正统魔术师的区别,而这,与璃正口中的年轻挚友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诚师……”绮礼还想再说点什么,伊藤却已经转身走进了地下工房。
他再次联系了时臣,与普通人的联络手段相比,魔术通讯确实有着极大的不便——如果端口的另一边恰巧没人的话,也就只能选择暂时留言,所幸伊藤上一次回冬木时已经将细节都交代清晰,是以现在只是通知时臣无需再掩藏自己了而已。
更晚一点的时候,伊藤收到了时臣的回应,宝石中存储着与自己相同的声音,播放起来像是自对自答:“诚,没有必要使用那么危险的方法,三年后待我赢得圣杯到达根源,现在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一遍结束后,伊藤重新播放再次听了一遍——是的,即使是相同的声音,但从两具躯体里说出来的话,语气与语态会截然不同,伊藤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说话者诚恳又担忧的表情——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真切的关心着他的话,那个人必然是时臣无疑。
可人不能仅生活在安全之中,不考虑圣杯是否真是那么可靠的东西,仅是那枚睡梦中无法摆脱的素色戒指,就已经决定了,伊藤绝无可能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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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晚,中野彰亲自拜访。
作为备受关注的政治家以及受贿案嫌疑人,为了稍微摆脱这段时间一直紧追不舍的记者跟踪,这个64岁仍然不显老态的男人难得换下了平日的西装革履,穿了一身传统和服。
“做我的代理人,替铃木君洗清冤屈。”稍一落座,完全省去了惯常的寒暄,中野彰开门见山的说。
“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赢。”中野炯炯有神的盯住伊藤,明明身在客场,但多年上位者的经历,让他看上去威势十足。
伊藤平静的回视,没有回答。
“……不能替铃木君脱罪也没关系,只要能撇清中野先生和铃木的关系也可以。”沉默一会儿之后,仿佛对这种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对峙氛围非常不适应,昨天替中野拜访的秘书低声补充了一句。
“闭嘴!”中野立刻发出断喝,“弘也君是我的幕僚,他生前是,死后依然是,如果因为一点挫折就摆脱关系,之前支持我的人也会失望离去。”
“我们只有赢,也必须赢,伊藤君,一切就拜托你了。”说道这里,之前一直不肯低头的老者,第一次对着伊藤深深弯下了腰。
伊藤看了两秒,从容不迫的给出了回应:“我会帮你得到首相的位置,在那之后,请提名我当派系内候选人。”
这个要求非常离谱,室内所有人一时间都露出了呆滞表情。
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伊藤自顾自的说道:“弘也不是说想要建设和平清明的世界吗?”
说到这里,之前一直沉稳持重的男人微笑了一下,像是结论,也像是解脱,他说道:“我会替他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