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多词陌生,甚至这安排也很古怪,按照官军的做法,招安受降,首先要遣散大部分的兵卒,然后将其余的编入前锋,苦累送死的营生都要去经历,而赵家军则是妥善安置赡养,然后没有什么苛待,看着就和招新一般。
听不懂归听不懂,陈继盛和张盘和所有降将一样,都是躬身领命,陈昇此时倒是有些纳闷,为何这两位忠心死守的名将投降,脸上没有悲伤愤怒无奈什么的,只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好像丢掉了什么包袱。
而且陈继盛领命之后很放得开,颇为直接的询问说道:“陈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我军准备去往何处?”
不过是躬身后,“贵军”就变成了“我军”,陈昇笑了下,开口说道:“此处扎营,囤聚粮草,然后前出复州,扫平周边。”
复州卫在金州西北百里左右,是辽南半岛去往辽镇核心地带的陆路要冲,这边也有一处军港,当金州和旅顺不方便的时候,复州湾就是备份。
听到这个安排后,陈继盛和张盘愣了愣,张盘犹豫了下,诚恳的开口劝道:“陈将军,复州卫本来就有鞑虏两千余兵马,加上金州这里的退兵,那边八千兵马,加上复州城粮草充足,城防完备,如果一时拿不下的话,辽阳沈阳的鞑子主力很快就要赶到,到时候若是纠缠起来,恐怕会有大麻烦。”
金州和旅顺在辽南半岛的最南端,被不连贯的山脉和丘陵包裹,所以对于能得到海上支援的明军来说,很是易守难攻。
自北来的建州女真很难在金州城下堆出足够的兵力,通过山脉丘陵这边很不容易,运送给养粮草也是艰难,这也是金州支撑这么久的原因,是那边天然的屏障。
但出了这片区域去往复州,那情况就完全不同,自复州到盖州卫一线的半岛西岸都是适合大军运动的平坦地形,而且这片区域还和辽镇的大平原相连,自盖州卫到海州卫,然后向西北去往广宁,或向东北去往辽阳和沈阳,沿路都是坦途,还有辽河水系和凌河水系平行。
而广宁和辽沈这两处则是建州女真囤聚大军的所在,也就是说,建州女真可以比较方便的调动大军杀过来,复州那边又没有什么地形的屏障,易攻难守,直面大军的威力。
看着陈昇不为所动的表情,陈继盛眉头不为人注意的皱了下,然后开口劝道:“陈将军,咱们辽地苦寒,冬日里便是海港也会封冻,到时候船没办法过来,给养断绝,而到了冬日,道路坚硬,适合鞑虏大军动作。。”
陈昇的神色与其说是不为所动,倒不如说面无表情,陈继盛和张盘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没有。
陈继盛和张盘对视一眼,陈继盛更加恳切的说道:“陈将军,在下冒昧问一句,接下来登陆的兵马还有多少?”
“步卒三千,骑兵一千五百。”
“那就是精锐万余,冬日农闲,鞑虏这边可以动员的女真、蒙古和汉军恐怕会超过五万,这数目上就有五倍的差距,而且还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而海上封冻,贵处则是孤军。”
看到陈昇点点头,陈继盛才继续说下去:“贵军初来关外苦寒之地,冬日里的冻伤不适肯定不少,这对士气影响巨大,搞不好就有可能崩盘,何况,金州到复州那边,军需只能走陆路运输,耗费同样不小,更容易被人掐断粮道,拦腰截断,到时候头尾不能相顾,若这海运不能开航,那就有大凶险!”
陈昇的反应让陈继盛和张盘两个人都有些烦躁,这徐州大将虽然年轻,可这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却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两人说了这么多,压根看不出他的态度。
“陈将军,你这万余兵马在金州扎营最是方便,这边易守难攻,鞑虏即便汇集大军也没办法奈何我等,而且这金州有港口,距离山东登州府近便,可以就近汇集粮草物资,以图长久,等扎根深入,等到明年适宜行动的时候再做打算不迟。”
说到这里,张盘迟疑停顿了下,但还是开口说道:“以贵军的强悍,哪怕撤回登州府休整,等到来年开海,汇集大军杀过来都不迟!”
“在下说句不吉利的,这沙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有个闪失,在这远离关内的地方可就是大祸,现在势头这么好,可千万不要折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