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笑的姬罂粟,听到这记忆中的声音时,不由自主就递给了杨幺一个灿烂的笑脸,虽然没能发声,但是却做出了一个“哥”的嘴型。
“杨幺,你醒了!”听到杨幺声音的顾倾城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连手上的水都顾不得擦干就跑了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埋怨道:“你这都多大了,没事儿还逞什么能,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杨幺傻笑着说道:“我又不是靠手吃饭的,我是靠脸吃饭的,这手成啥样都无所谓。行了,别哭了,赶紧扶我起来,我饿了!”
顾倾城小心翼翼的将杨幺架了起来,杨幺一坐起,姬罂粟就提着药箱半蹲到了他身前,一丝不苟的用棉签帮杨幺整理起了伤口。
“嘶……”
杨幺的痛叫声吓得姬罂粟打了个激灵,她一脸紧张地仰头看着杨幺。
杨幺吐了吐舌头,苦声说道:“丫头,这都十年了,你这手艺还是没见涨啊!”
姬罂粟的小脸不觉一红,起身就把姬夫子给拽了过来。
姬夫子可不像姬罂粟那么认真用棉签去帮杨幺整理,他上来就夹了一块药棉往杨幺手上抹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不是她手艺不行,是你事儿多。”
杨幺欲哭无泪地朝着一旁的姬罂粟咧了咧嘴,像以前一样,看到杨幺这副表情的时候,姬罂粟快步逃离了现场。
杨幺收起了笑容,一脸担心地说道:“罂粟还没好吗?要是再不说话,这以后……就很难开口了。”
再次被戳到痛处的姬夫子什么也没说,默默帮杨幺包扎着伤口。
见到姬夫子那副伤感的神情,杨幺也没有继续追问,看到姬罂粟一趟一趟的往外端着菜的时候,杨幺情不自禁想起了姬罂粟初来大院时的情景。
姬夫子是一直生活在大院里头的,但是姬罂粟不是。
战争年代过来的人,只不定在哪里就留下了种,姬夫子也不例外。
姬罂粟的老家发了大水,大院里头有去指挥抢险救灾和慰问的,发现了父母又亡的姬罂粟身上戴着和姬夫子腰间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这才让古稀之年的姬夫子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亲眼目睹到家人被洪水冲走的姬罂粟,打来了之后就没有开过口。
姬罂粟比杨幺小三岁,这从乡下出来又是个哑巴的她,当时在大院里头没少受欺负,由于杨幺打小就隔三差五的到姬夫子家里上药,所以他很自然就承担起了这保护姬罂粟的责任,也正是因为杨幺,姬罂粟的童年才会过得比较平稳。
本来杨幺一直把姬罂粟和这大院里头的孩子一起看待,都是他地盘里的人,他得罩着。
直到上了初中第一次搞大别人的肚子之后,姬罂粟才成了他眼中的自己人,因为每当他求姬罂粟帮忙的时候,姬罂粟总是会毫不犹豫帮他配上一副打胎药。
以前没觉着有什么,现在想想,自己太缺德了,让一个小丫头没事帮自己干这断子绝孙的事儿。
“哎,你认识我吗?”
杨幺的思绪正如同泉涌的时候,杨建家要死不活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
“爸……”杨幺苦笑着看向了杨建家。
杨建家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认识我啊!认识我你不早点叫,非得等着老子来请你?”
杨幺用嘴朝着努了努双手,道:“我这不是痛得顾不上嘛!”
杨建家悻悻地说道:“少来!这和倾城、罂粟能说话,就不能和我说了?”
“你们爷俩都一个德生,谁也别说谁。”帮杨幺包扎完毕的姬夫子白了两人一眼后便是擦了擦手,继续到书桌前写着自己的大作。
顾倾城看到杨建家有想跟杨幺说话的意思,连忙说道:“杨幺,你先做做,我去帮阿姨。”
顾倾城一走进厨房,杨建家就笑眯眯地拐了拐杨幺的胳膊,声音无比猥琐地说道:“臭小子,行啊,咱们大院里头四朵花你摘了两朵。”
“爸,下半场开始了。”杨幺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电视。
杨建家不假思索地说道:“嗯,我看球去了。至于你,加把劲,争取把剩下的两朵也摘了。还有,你妈给你介绍那两也不错,也别浪费了。别跟我似的,在一棵歪脖树上吊了一辈子。”
“你说谁是歪脖树呢?”正在片着鱼肉的沈青红杀气腾腾地拎着菜刀站在了厨房门前。
“妈。”看到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杨幺不由就笑了起来。
看到宝贝儿子,沈青红立马就无视了做贼心虚的杨建家,又气又急地说道:“你还有脸笑,我都快被你急死了,你是嫌你妈我老得慢了怎么着?”
杨幺尴尬地说道:“呃……事出紧急,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叔叔废了吧?我小时候还往人嘴里撒过尿呢。”
杨建家不冷不热地说道:“喝过你尿的人多了去了,你能救过来几个?”
沈青红没好气地说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说你,儿子都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球!想看不会回家看啊!”
杨建家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能在家里看,谁来这看?你以为我想上鸡爷这看这黑白电视啊,这不是爹把电视给砸了嘛!”
“爷爷回来了?”杨幺惊讶地叫道。
杨建家一脸不悦地说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要不是你,你老子我现在用着还得被我老子你爷爷管吗?”
“呃……”杨幺无语地笑了笑。
小时候,杨幺觉着自己这个无官无职的老爹是杨红旗三儿一女中最没用的存在。
可是现在,杨幺却是发现,自己这个天天溜弯看球的老爹,着实是那种深不可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