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俄国公使馆,对俄国朋友们的表现极其不满意的慈禧,就把早在公使馆内急得团团转的伊戈纳季耶夫,及尾随她而来的普提雅廷好一通数落。这位年轻的太后的脾气大,嘴茬子厉害,那是大清满朝堂尽人皆知的事情,可像今天这样连洋朋友们的颜面都一点儿也不给的做法,她还是第一次。
尽管她的脸色难,虽然她的话语间还不乏尖酸刻薄,但伊戈纳季耶夫和普提雅廷却丝毫反驳的气力都没有。闹腾了快半宿了,眼着天都要大亮了,可整座内城还在翻天覆地的闹腾着,而弈忻等人更是仍然顽强地龟缩于那个在他们来根本就是小小的紫禁城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埋怨不敢用大炮?人家李鸿章的军队怎么就那么厉害,没用大炮不照样抄到了大清门的背后?更何况,当初为什么不制止李鸿章的兵们火烧怡王祠呢,闹得四邻遭殃,东江米巷的南半部烧得一塌糊涂,几乎波及到了自己的公使馆。尤其是这场大火又招来了不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乱兵,差一点儿就把大清国这位太后的大驾给“拦截”了。
“你们对我们大清很多事情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表面。”慈禧气得直喘粗气,“我早说过,你们低估了弈忻他们。凡是做贼的,总是心虚,只要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可你们就是不信。不信也无所谓,既然皇宫内他们有了防备,一时攻不进去,为什么不抓紧平息内城里的那些乌合之众?”
说到这儿,慈禧的那张白净的脸更是白的吓人,她猛地一指躬着腰缩在门边儿的李鸿章,原本尖厉的声音也愈发尖的刺耳,“李鸿章,你是有大功于大清,又两番救了我的驾(第一次是逼迫俄国人对弈忻下手,第二次则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当慈禧的大车在荣禄护卫下就快要接近俄国公使馆的时候,突然有一群清兵迎头截住了他们,如果不是李鸿章来的及时,这位太后只怕就要死在了这群乱军之中),可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蛋。我嘱咐过你多少次,成大事者必定要胸怀宽广,再你,浑身上下都还是散发着你们这些穷酸汉人的腐臭之气,小肚鸡肠。一个烂祠堂你现在着急烧它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把火引燃了京城里的多少火?天天捧着书本指手画脚,这天下唯恐都装不下你了,你怎么就不会动动脑子?今天这不是打仗,只是抓几个谋反的奴才。就算是那几个狗奴才能支撑到天亮,可只要他们在被围困的连苍蝇都飞不出一只的皇宫里,一到全城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他们会比到一个鸡飞狗跳的京城更害怕!”
“扑通……”李鸿章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浑身抖成了筛糠,“太……太后,奴才知罪……”
“罪不罪的以后再说,”慈禧恨恨地哼了一声,手向门外一指,“马上跟荣禄一起去把你惹下的乱子都我平了。皇宫那边儿有咱们的俄国朋友管着,不用你去掺和。”
“是……是……奴才马上就去……”李鸿章赶紧爬起身。
“你呀……比起柏?来你可真是差了一星半点儿。”慈禧望着灰溜溜退向门外的李鸿章,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她又转向伊戈纳季耶夫和普提雅廷,“两位大人,我的话今天是多了些,可是不说不行啊。”
“理解……理解……”伊戈纳季耶夫尴尬地点着头。
“其实……其实……现在来的确是我们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不过……”普提雅廷了已经关上了的门,“李鸿章大人还是很能干的,您这么痛责他,会不会……”
“咯咯咯咯……”慈禧笑了,笑得双肩乱颤,“顾问大人啊,都说您是中国通,您可是太不了解这里了。我们这里讲究的是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不打怎么能成材?这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呵呵……呵呵……太后您是想逼迫着李鸿章大人去和柏?大人较劲,高明……实在是高明……刨除他李鸿章不想继续在官场上干下去了,否则的话,嘿嘿……”普提雅廷真的是越来越感到这位太后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