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海军急着报仇,陆军还在做梦。..”
关于当日大本营例会的汇报只进行了五分钟,顾英扬便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总参的意见呢?”
刘千桦一边问着,一边接过见习女官张鹿影端上的药盅,皱着眉喝了两口,正要放到桌子上,却被一脸稚气的张鹿影伸手挡住了。
“皇上,陈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完。”
刘千桦继续皱眉:“这药太苦了,朕缓一缓再喝,天这么热,没那么快凉的。”
张鹿影双手叉在胸前,神情坚决:“不行,陈太医交代了,我得盯着皇上把这药喝了。”
顾英扬在旁笑道:“这不是张志高家的小姐嘛,今年暑假又来宫里见习了啊?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大的啊。”
张鹿影不满地撅了撅嘴:“什么叫小小年纪啊,下个月我都要上中学了——皇上,别到处乱看了,快把药喝了。”
刘千桦看了看张鹿影,又瞥了瞥顾英扬,好不容易才举起药盅,闭紧了眼睛一饮而尽。
“这样可以了吧?”
张鹿影这才笑眯眯地接过药盅:“这样才乖嘛——好了,下官先行告退。”
目送着张鹿影的娇小背影在黯淡的灯光下渐渐模糊,潘国臣苦笑道:“这小丫头的口气怎么这么像叶女官长啊。”
刘千桦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扶额道:“别提了,就是镜子调教出来的,说什么要是她不在的话,就全靠这孩子来照顾朕了,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先别管这个了,老顾啊。说说你们总参的态度吧。”
顾英扬也只是叹气:“我们能有什么态度?总参的一切计划都要从维护总战略出发,总战略是西进东守,我们当然就得继续陪陆军做梦。”
刘千桦冷笑道:“那你觉得,不让陆军做梦了。海军就能报得了仇吗?”
顾英扬苦笑道:“难说,陆军答不答应是一回事,海军期望的舰队决战打不打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真要把澳洲的英美联合舰队吓跑了。一来陆军难免要对澳洲发梦,二来跑掉的英美联合舰队难保不会转去印度洋,到时两边都骑虎难下,那就惨了。”
潘国臣好不容易才从无尽的夜色中收回他怪蜀黍的目光。这时又忍不住插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近来英美在澳洲的积极动作,正是要把帝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诱使帝国在此开辟新战场。以减轻协约国在印度洋总方向受到的压力?同时也为协约国海上总优势的恢复。争取宝贵的时间?”
顾英扬瞥了他一眼,摊手道:“对方有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并不重要,形势真要发展到那个地步,可不会像今天这样,牺牲一两条军舰就可以‘断尾求生’——想要保命,至少也得卸条胳膊大腿什么的。”
“那我们就不能不上当吗?”潘国臣不解道。
“不能。”顾英扬继续苦笑。
“一是舆论上说不过去:大众很难理解复杂的战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站起来,类似的战争逻辑早已植根在我们的国民教育中,并且由战争本身将其神化,成为一种宗教性的狂热信仰……归根结底,我们越是不让海军报仇,就越是在亵渎大众的信仰,剥夺他们继续忍耐所需的精神麻醉剂,直至动摇国家总体的战争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