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时,“嗡嗡”声戛然而止,伴随着一种令人揪心的安静,天空被什么东西渐渐覆盖,弯弯的月牙很快没入了不知名的黑暗。
这对可怜的情侣战战兢兢地缩回草垛下,任凭黑暗中发出一长串“喀啦喀拉”的金属摩擦声,继而是此起彼伏的重物落地声,最后,几十条刺眼的光束从天而降,整片牧场顿时亮如白昼。
由地面反射的光线,映照出天空中的景象:十多条体积堪比海上巨轮的雪茄形物体,幽森而极具压迫性地悬浮于七八层楼高的半空中,每一条身下都拖着好几根粗大的铁链,铁链末端那足足有一人高的多角铁锚,大多已经牢牢地耙在了地面上。
如糠筛般瑟瑟发抖的那对男女,似乎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空中的浮空巨*,将一个又一个牛车大小的黑影吊放到地面。
落地的黑影刚一解脱缆绳,便发出可怕的突突声,随之喷出浑浊的烟气,由身下的四个轮子驱动,按照某种程序在刚刚割过草的牧场上开始集合排列。
冷不防一束灯光晃过,牢牢锁定了那对情侣藏身的草垛,空中传来听不懂的喊话声,两个人只好互相依偎着站起身,却又不知所措,巨大的恐惧与绝望的无力,在彼此白皙而青涩的脸上显露无疑。
裹挟着草沫与泥土,一个黑影戛然急停在两人面前。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出乎意料的问题,异国口音的俄语,问话人手上的奇怪兵器,都增添了这对年轻情侣的紧张情绪。
“她是我的表妹。”
少年好不容易开了口,却遭来对方更强硬的追问:“表兄妹?不是亲兄妹?”
“真的是表妹……她是我叶琳娜阿姨的女儿……”
“既然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那就——去死吧”
枪火闪耀,金陵兵工厂的九毫米弹壳带着残烟抛向梁根生身侧,刚刚还青春洋溢的一对**,眨眼间变成了喷血的蜂窝,扑腾扑腾地,倒在满是青草味的,初夏的牧场上……
不知过了多久,惨淡的月牙被迟来的乌云覆盖,牧场却并未恢复平静,不远处的村落在熊熊燃烧,噼噼啪啪的木头爆裂声不绝于耳。
没有人呼救,更没有人救火,站在“铁马”指挥车副驾驶座上遥望这一幕的梁根生确信,这里已经没有活人。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后座的黄成明梦呓般地喃喃碎语,还是逃不过梁根生的听觉。
“身为女皇陛下的虎豹鹰狼,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是我看走眼了,还是你退化了?”
“这是对外战争,不是国内整肃啊。”
“怎么?莫非你的意思是,杀外国的敌人就必须讲人道,杀自己的同胞就可以问心无愧?”
“话不是这么说……”
“吱呀”一声,一辆“狡兔”两轮越野摩托车歪斜着急停在梁根生座车旁,一名身披防水风衣的传令兵打断了两人的无意义抬杠。
“报告梁司令官,各部点检完毕,联队部、第一、第五、第七中队全部齐装满员降落,计指挥车十八部、战术车三十六部、火力车十八部、三七战防炮车五部、八零迫击炮车两部、整备车五部,共八十四部铁马越野车,另五部狡兔摩托车,官兵三百一十三名。着降行动中无人伤亡,无装备损毁。王联队长请长官下令”
梁根生晃了晃手中的冲锋枪,摘下打空的弹匣,从胸前的弹袋里掏出一根装满三十二发九毫米子弹的新弹匣。
“你告诉王雨寒,他是联队长,一切作战行动由他指挥,一切后果,由我梁根生负责”
“明白”
传令兵遵命而去,摩托车的突突声很快淹没在八十四台大马力越野车引擎的集体咆哮中。
“我们现在去哪里?”
黄成明捂着自己的耳朵在梁根生耳旁大叫。
梁根生头也不回,边擦枪边回答:“那还用问?扒铁路,截火车,烧仓库,炸机场,怎么好玩就怎么玩,规则只有一条——不准留活口”
“规则后面是什么?”黄成明还是没听清楚。
梁根生不耐烦地拍拍司机的肩膀:“总之就是玩得开心点——小王,开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