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官都行过贿,收过礼,自己有了好处,也就不愿多管了。您说的那家酒楼叫‘满堂红’吧。”见程咬金点头,又道:“那就是了,那家酒楼的掌柜您可听说?正是本县最大乡绅的亲戚,两人是表兄弟,没这层关系,谁敢在闹市立足。”
“那城中酒肆肉铺也有关系?”
“多少有些关系。”
话音刚落,忽见屋外风声大作,看似要下雨了,老翁自知说的过多,慌忙转移话题,程咬金怕歹人再次出现,也没心思寒暄,告辞回府去了。
话说程咬金回到府衙,确是天公作怪,yin晴不定,不多时竟是天晴云白。程咬金心中怒骂,一改往ri风范,令行军司马曹正集聚众土兵,共计步兵两百人,弓兵两百人,分散城中各隐蔽之处躲藏了,安排得当,自己穿上皮甲衣,前后铜镜掩心,腰缠金丝,足系皮靴,挎了腰刀,提了板斧自行去了“满堂红”酒楼。
那跑堂李洪辰不敢怠慢,慌忙出门迎接,挑一避静处坐定,随即招呼后厨准备伙食,自己先在桌上摆下碗碟,筛碗酒,却看那程咬金也不拿碗,挺身坐立,说道:“你来,我有话问你。”
“大人有何吩咐?”李洪辰恭敬道。
“俺来贵楼有些时ri,怎地不见你家主人?”程咬金直言道。
“主人家前些ri子去州府探亲戚,尚不曾归来。”
“我再问你,你主人姓甚么名甚么?”
“主人家姓王,名天寿。”
“呵呵,真巧,真巧。既是与王彦震王先生同姓,莫非两人有甚么?”
李洪辰听了一惊,赔笑道:“老爷玩笑了,小人也姓李,却不跟李申峰李财主相识。”
“那俺再问你,你可知道‘六月飞雪’正是东山盗贼头目。”
李洪辰一惊,笑道:“大人从何处听来的?”
程咬金道:“难道不是?”
李洪辰道:“大人,‘六月飞雪’既是传闻,自然有多种说法;但传闻不是现实,善于利用传闻者或许别有心机,若真有此人,怕是早就去找传闻者评理了。”
说话间,后厨已准备好蔬菜瓜果、鱼鲜jing肉。虽不是满汉全席,却也是水路皆有。这六七月的天气暗得晚黑得快,不觉已是夜间。看那半空明月,冷如冰盘,红似鲜血,头上黑云蚕食,片刻功夫,食成芝麻,没了光影。一阵凉风拂过,甚是清凉,直燎得程咬金口干舌燥,见桌上鲜汁嫩肉,如何抵挡得住,昂头吃了一碗酒,又取肉来吃。或是焦虑烦闷,或是饥饿难耐,贪喝了半坛子曲酒,被风一吹不觉酒劲上涌,醉伏在桌上。
不说店小二如何收拾,却说程咬金醒酒起来,一看已是天明,叫苦不迭,询问店小二,好歹一夜无事,去墙边提了板斧出了酒楼。
刚出酒楼,便与一汉子撞了个满怀,定眼看时,不是别人,正是李府内指挥下人的那名汉子,见他草帽短衣,足穿麻鞋,肩上背了行囊,腰间缠着腰包,手中提着朴刀,袒胸露臂,行se匆匆,看装扮,似乎是出远门。那汉子见自己冲撞了刺史,吓得一身冷汗,倒地便拜。程咬金上前扶起大汉,问道:“足下此去何处?”,那汉子叹着气道:“一言难尽。”程咬金笑道:“即使如此,且陪我喝一杯。”说罢拉着汉子,不去“满堂红”,却是走向此前经过的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