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她都听出自己的气虚,攥了攥手指,看着他再次强调,“我当时的确说了这句话。”多余的话不用多说,她相信他能明白她应允纪东岩的原因。
年柏彦的眉头很快蹙在了一起,如此一来显得更加严肃,这般苛凉的他,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她跑去机场充当谈判专家解救人质的那次。紧跟着是年柏彦低沉不悦的语调,“胡闹!”
他转过身,没对她动怒,可这两个字像鞭子似的抽得她脸颊生疼,心里很快溢出了委屈。
她听到纪东岩用揶揄的口吻说,“干什么呀你,对我女人说话这种口吻?”刚想警告他别信口开河的,却又听年柏彦开口了,语气又平静得如同夜阑下的湖,“纪东岩,有时候女人在情急之下随口说的话是不能尽信的,千帆过尽的你,不会到了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纪东岩似乎被他的话逗笑,头一偏,直接看向年柏彦身后的素叶,随性的语气似真似假了,“素叶,你可跟那些女人不同,你是职业女性,要一诺千金才行。”
素叶一听,心里原本的委屈转化成了怒火,刚要劈头盖脸地冲着纪东岩开口时年柏彦却抢先了一步,他重新转过身,修长的大手意外地抚上了她的脸,唇角微扬,这般模样与刚刚盯着她看的阴霾大相径庭,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叶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做到的就不要随便许诺,承诺好许,但履行承诺就没那么简单了,知道吗?”
“啊?”素叶征楞了一下,又见他目光沉定如星,下意识地点头,“啊……”
“进屋吧,在车上不就困了吗,先睡别等我。”年柏彦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脑,轻轻一用力她的身子便探前,他的唇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落了下来,轻啄了她的唇。
她的脸一红,他却笑了,放开了她。
素叶跑回了卧室,只来得及听见纪东岩在身后愤愤嚷道,“素叶,瞧你那怂样儿,你就为他神魂颠倒吧早晚有一天你得栽跟头。”
是的,她是怂样儿,她承认。
因为爱上了年柏彦,内心再威武雄壮的女汉子也会心生臣服。
书房的气氛稍稍恢复了正常。
“在调戏了我女人一番后,该言归正传了吧。”虽是不速之客,但年柏彦还是尽了地主之谊,沏了茶并斟了茶,坐定后拿过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
纪东岩端起茶杯喝了口,皱了皱眉,显然他对茶水并不感冒,“就不能招呼点别的,例如红酒、威士忌之类的?”见年柏彦欲要开口他又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你向来少沾酒。”话毕放下茶杯,又自顾自地拿过年柏彦面前的烟盒,从中也拎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
年柏彦始终淡漠地看着他,一句话没说,指尖是燃烧成一缕的烟丝,妖妖娆娆地升腾半空,轻吻他方正的下巴后化为乌有。
“我是专程来看看你这位上帝的宠儿。”纪东岩倚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身慵懒,烟叼在嘴里没点燃,他把玩着打火机,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年柏彦。“那么多在赌矿中自杀的人,怎么就没你一个?年柏彦,你自己说说看,是不是上帝太宠爱你了?”
“也许吧。”年柏彦整个人也倚靠在沙发上,他一手夹着烟,另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少许健硕的胸肌,不同于纪东岩的慵懒,他看上去如窗外的夜色般优雅魅惑,只是沉漫的语气略显薄凉。
纪东岩微微眯眼,“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幸运?”
“因为上帝把巨藏的入口设在了m100-1的矿内,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这个矿的秘密。”年柏彦淡淡扬唇,抽了一口烟,优雅吐出,隔着烟雾盯着纪东岩,眼如黑鸠,“如果你不是急于想要掏空我,以你的聪明,发现端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啪”地一声,纪东岩扣阖了打火机,停止把玩的动作,眼底的光渐渐转为暗沉,于烟雾之中转凉,只是他还是笑着,却不带一丝温度,“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只可惜你信错了情报,结果损失了90多亿克拉的钻石。”年柏彦微笑了,唇角的弧度甚是迷人,“90亿克拉的钻石放到市场上能赚多少钱我想你很清楚,我记得你在学校的时候数学学得不错。”
纪东岩盯着他,良久后“蹭”地按了一下,打火机里的火苗窜了上来,他点了烟,抽了一口。
夹在年柏彦指尖的半根烟依旧妖娆,烟头的火光在慢慢吞噬着烟身,他稍稍探身弹了下烟灰,语气不疾不徐,“收到空矿的消息在先,买通亨利提高钻矿的标价在后,又用极少的钱努力扮成与我一决高下的架势,无非是逼着我倾尽囊中所有购得空矿,最后看着我身陷囹圄解你心头愤恨,东岩呐,用老祖宗的一句话来形容你就是,其心可诛。”
纪东岩手中的烟灰直接落在了地毯上,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年柏彦的脸,闻言后冷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我向来是死对头,对你有所警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年柏彦淡笑着将烟头伸向烟灰缸,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烟头便被他摁灭,最后一缕烟丝如无主的魂魄萦绕在他周身,又似乎怕了他的权威很快散尽了,下一刻他道,“但,让我真正察觉出你的‘用心良苦’,就是在我被绑架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