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冷天的,你的裤子又-尿-湿了,怎么办?还有裤换吗?唉,可惜我个子太高,我的裤不合你穿!”石轩辕以一副很关切的语气,也冷嘲热讽冯超一番,便关上了房门。
“砰……”
石轩辕的话实在太-辣,而他关上房门的声音,对冯超而言,尤其剌耳。
“娘的,人人都欺负我,老子受不了。受不了!好,明儿,老子杀几个鬼子给你们看看……呜呜呜……我不是武大郎……我姓冯的……我真是姓冯的……”冯超气得差点-吐-血,又羞又恼又委屈,竟然嚎叫起来,泪流满面。他双手握拳,又倒转过来,不停地敲打自己。
客厅里,吴国豪刚刚落坐,闻得冯超的嚎叫声,不由眉头一皱,便要站起身来。
“伯父,算了。他们都是战友,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哭哭笑笑习惯了,不必理会他们。哦,您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秦枫生怕吴国豪发火,便赶紧劝说吴国豪,并转移他的注意力。
“哦,你帮我看看这份电文,还有电文周边的这些阿拉伯数字,看看这是不是真的是小白脸写的密码?密码和电文内容是否对得上号?唉,老夫实在担心嫣儿啊!她可是老夫的心头肉啊!这闺女,要走也不打声招呼,老夫心疼死了。我就生她一个闺女啊!唉!”吴国豪回过神来,便将电文递与秦枫,又唉声叹气起来。
秦枫见状,芳心甚是感动,也很有感触,暗道:父爱真伟大!很可惜,我以前经常跟我爸爸争吵。往后,我还真得要多多孝顺爸爸。
她接过电文一看,秀眉也皱了一下,但是,仍然耐心细看下去,然后又替石轩辕说好话:“伯父,没错!那小白脸虽然滑头,但是,他没敢骗你。电文内容和这些阿拉伯数字密码对得上号。看得出,嫣姐很安全,心情也很好。”
只是她想到吴嫣此时与石维华在一起,心头酸酸的,眼眶泛红,珠泪欲滴。
“哦……那就好……那就好……”吴国豪整晚绷紧的老脸,这才让皱纹-松-驰-散开。他连声道好,激动得泪光闪闪,倒没注意到秦枫脸色的变化。
他伸手收回电文,喃喃自语,走出了客厅。从秦枫这里核实了电文内容,吴国豪至少今夜不用担心吴嫣的安全了。
他走出客厅,抬头望望血色夜空,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心情又是一阵沉重。
毕竟,他很快就要走马上任伪维持会的会长了。
这可是两边都不讨好的差使啊……给鬼子当好维持会长了,老百姓会骂他是-汉-奸!没当好维持会长,鬼子会要他的命!
“吴嫣既有父爱,又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即便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幸福的。而我呢?无法见到父亲,还远离心爱之人。唉!再这样下去,石维华肯定是吴嫣的了。”秦枫见状,又是一阵伤感。
她思绪万千地离开客厅,脚步沉重地回归自己的房间,蒙被低泣。
夜空漆黑,苍穹如魔,吞噬着无数的生命。
这个夜晚,南京城内城外的惨叫声都没有停止过。
机枪声和“三八大盖”的声响,也不时响起。
血腥味始终很浓。
鬼子的倭刀砍钝了,就再换上一把。
鬼子的子弹打光了,就用冰冷的刺刀扎进难民和战俘的身体之中,还叫嚣着看看谁杀的人多?
悲愤的鲜血顺着鬼子的刀锋往下淌。
无辜的妇女惨遭鬼子们的侮辱。
数十万同胞在阵阵悲凉的嚎叫中惨死!
这一晚,吴府中人,却睡得很安静。除了秦枫心事重重之外,石轩辕、郭玮、冯超、卢彩英等人也睡得很香。
竖日清晨,石轩辕驾着吴家的轿车,车头悬挂着鬼子的“膏药旗”,驶出吴家大院,缓慢地在大街上驶过。坐在他后排的,是紧紧跟着他的秦枫,还有喜欢他的卢彩英。
一路上,石轩辕和秦枫、卢彩英三人看到的,都是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悲凉景象。
血水染红了许多街道。
很多房子仅剩残墙断壁。
焦尸无数。
悬尸诸多。
不少被鬼子新砍杀的残颅残尸在大街小巷里滚来滚去。
“魏子,回去吧。看到街头这么惨,咱们又没能力救人,心疼啊!”后排座的秦枫实在不忍心看着大街小巷的惨象,掏出手帕,抹抹泪水,泣声相劝石轩辕。然后,她移开车窗来透透气,又伸出手来,捏捏车窗外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岂料,她的手帕却被风吹走了。
“喂,你的手帕……唉,可惜,外面那么多鬼子,否则,就让魏子停下车来,把你的漂亮手帕拾回来。”卢彩英也是满脸的泪水,恰好侧头过来,看到秦枫的手帕被风吹走了,惊叫了一声,又叹息了几句。
轿车驶过的此地,恰好是原-国-民-政-府-大楼,现成了鬼子的指挥部。大门口两侧,列队站满了鬼子,均是荷枪实弹。要想下车去拾手帕,可能会遇上麻烦,或者会有性命之忧,很不现实。
秦枫仍然侧头望着车窗口外,伸手缓缓地移上车窗。她没有吭声,似乎没有听见卢彩英的话。
石轩辕没有心情听卢彩英唠叨,也没有心情听秦枫哭泣什么,只是本能地打着方向盘,轻踩着油门,继续往前行驶。
在中山路的一处废墟里,石轩辕停车,推开车门,走下车来,驻足于废墟前,怔怔地低头望着废墟,久久无语,眼眶泛红。
秦枫与卢彩英下车,不解地又异口同声地问石轩辕:“怎么啦?怎么在这个地方停车?”
“唉,这里以前是我们兄弟俩的家,现在,家被毁了。我的丫环田-月-月也不见了。不知道-月-月有没有被鬼子抓去?唉!要是她被鬼子抓去了,那就惨了。”石轩辕甚是懊恼,长吁短叹,道出实情。
言罢,他便转身上车。
秦枫和卢彩英均是无语,心情甚是低落,尾随上车。石轩辕驾车回归吴家。
天气寒冷,风如刀刮。
南国潮湿,空气中能拧出血腥味的水来。
鬼子的特务机关大楼。
三层,机关长办公室。
翻译官吴智平双手都绑着白色-吊-带,躬着身子,低着头,-奴-性-十足,站于特务机关长野比三八的面前。
“吴桑,你能活着回来,说明你有福气啊!你们中国有句古语,叫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吴桑,你跟着我,一定有福气,往后一定会步步高升的。”野比三八站起身来,离开办公桌,走到吴智平身旁,轻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汉语夸赞他。
“谢谢太君!托太君的福气,卑职大难不死,还听到了在龙蟠山逃跑的那支军队头领叫作石维华。他是萧山令宪兵部队的少校参谋。所以,卑职从医院回来,连家都没回,就到你这里来汇报敌情。”吴智平闻言,满脸喜气,忘了伤痛。他奴颜婢膝,赶紧转身,面向野比三八,躬着身子,低着头,向他禀报情况。
“哦?说下去!”野比三八闻言,精神一振,贼眼一亮,便鼓励吴智平往下说。
“当时,卑职中弹,滚入山谷,幸免遇难,清醒过来,恰好偷听到支那-军队生存人员的对话,得知率部在龙蟠山阻击皇军的头儿叫作石维华,他的弟弟叫作石轩辕,小名或者外号吧,叫作小魏子。但是,他们兄弟俩事后又分开走,石轩辕回到了南京城。石维华则抱着一名女伤员,拄着拐杖,翻山越岭去了栖霞寺,还叫嚣着组织了什么铁血特战队,要与皇军抗战到底。”吴智平把自己偷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野比三八作了汇报,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野比三八,期待得到野比三八的奖赏。
他心想:老子现在缺钱用,最好小鬼子能奖些大洋给老子。嘻嘻……
“报告!”此时,野田农夫小跑进来,在门口站正敬礼。
“好,吴桑,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晚上,我去你家看你。”野比三八瞟了一眼门口的野田农夫,看到了野田农夫在向自己眨眼,知道野田农夫有机密军情向自己汇报,便吩咐吴智平出去。
“咳……”吴智平心里一阵失望,没想到自己弄得浑身伤痕,却得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况现的诺言。但是,野比三八有命,他也只得赶紧领命,躬身退出野比三八的办公室。
“报告中佐阁下,刚才有士兵在指挥部门口拾到一条手帕,本要扔到垃圾桶里,恰好卑职路过,查看一下,竟然是我们全面进攻支那前,先潜伏于支那搜集情报的特工人员的手帕。你看,上面有一朵花,无论是手帕的颜色还是这朵花,都很特别,很洁白,就象我们帝国的国花樱花一样,也与我们的其他情报系统人员的手帕一样。但是,里面的内容,须要经过药水处理,才能显示出来。不过,卑职也不敢完全确定这是一条附有情报的手帕,请中佐阁下示下。”野田农夫躬身上前,递上手帕,并指给野比三八看,还道出一番道理。
野比三八闻言,赶紧将手帕放在桌面的报纸上面,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水,在手帕上滴了两滴。
果然,手帕上变红,红色之中显白,显示出几行字来:
“率部在龙蟠山阻击我军的石维华已通过栖霞山的秘密通道,率领他的铁血特战队离开南京,正护送由外国记者拍摄我军屠杀-南京-难民和战俘的胶卷前往支那陪都,现已过镇江,正拐道往西南方向。请速派人去拦截!否则,一旦胶卷晒出相片,在媒体上公布于世,我军将面临全世界舆论的遣责,陷我军于被动。雪樱!”
“啪……八嘎亦鲁!支那猪良心大大的坏!野田农夫,你马上从各兵种挑选我军精英,组成便衣猎杀队,沿着南京城外的西南方向,查找石维华及其铁血特战队的下落,将这群支那猪统统杀掉,并取回胶卷,交给我毁掉。另外,你通知真琴异秀少佐,组织便衣猎杀二队,在城内搜索石维华之弟石轩辕又名小魏子的下落。小魏子此人,必定是支那的地下谍报人员,对他务必生擒,交我审讯。”野比三八看完情报,愤怒地伸手一拍办公桌,骂了一句,便吩咐野田农夫迅速行动,组兵拦截并猎杀石维华。
“咳……”野田农夫躬身答话,却又抬头说道:“报告中佐阁下,卑职不认识石维华。”
“叫上我们皇军忠实的-狗-吴智平一起去,他认识石维华。”野比三八脑子反应很快,马上作出决定。
“咳……”野田农夫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石维华真的率部离开了南京,已到镇江附近?
是的!
那天,他率领铁血特战队,接受了护送胶卷前往陪都的命令与重任。在伏虎和尚的引领下,他和特战队员们,进入了栖霞寺的秘密通道。
走进山洞后,众人才发现降龙和尚牵着那条高大凶悍的狼狗,已举着火把,在洞里等候了。
伏虎和尚将石维华及特战队员们交给降龙和尚,便回寺守护若隐大师,并将洞门掩盖好。
降龙则引着石维华等人,从山洞里下山。
“降龙师侄,这条是什么狗?这么猛?”石维华伸手-抚-摸-狼狗的头部,低声问降龙法师。
“回师叔,这是藏獒!是十年前,西域圣僧怜善大师赠予师父的,当时,为了寻找师叔您,师父领我们师兄弟游历天下,顺道去西域拜会了怜善大师,交流法经。临别时,怜善大师将这条藏獒赠予了师父。因为它是肉-食动物,一天无肉不行,回到栖霞山后,因为寺内避荤,师父便将它放养于山间,让它自由猎食。所以,它长得甚是猛壮。现如今,经过恩师的训练,十条壮汉都未必是它的对手。”降龙法师赶紧单掌竖胸,毕恭毕敬地向石维华禀报狼狗的来历。
“那它不会跑了吗?”石维华感觉新鲜,又好奇地问。
“不会!我和师父离开西域,便牵着它继续游历,多年感情,它只听我和师父指挥。每天它猎食后,就会自觉回到寺院,回到我身边。哦,师父给它也取了个法号,叫作猎倭。”降龙法师摇了摇头,介绍狼狗的习惯,还说出了它的法名。
“猎倭?好名字!若隐师兄虽然出家,但是,永不忘记我们香花岛与小鬼子的那段血仇。”石维华慨叹一声,称赞狼狗的法号起得好。
他激动之下,又露了点心底的秘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叔,以后请慎提香花岛之事。驱逐倭贼,找到宝藏,咱们才可以打出香花岛的旗号,组兵复国。”降龙念念佛语,低声提醒石维华。
石维华含笑地点了点头,脸红了。
他虎目环扫,发现队伍已全走在前面,这才放心。
降龙又说道:“师叔,你牵着它,和它熟悉熟悉,建立感情。你说过,咱们要学gong军,和鬼子玩游击战。那么,往后,咱们就要经常钻山沟了,有猎倭在身旁,好办多了。它可以替你警戒四周,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还可以猎食或驱逐那些野狼、野狗、野猪之类的动物,避免特战队员们受到猛兽袭击。除了虎狮之外,一般的其它动物,几乎都不再是它的对手了。”
“好!”石维华闻言大喜,但是,没有喜形于色,点了点头,便牵过“猎倭”的绳子,牵着它跑向队伍的最前面。
降龙握着月牙铲,也尾随而跑。
吴嫣背着电台,走在队伍的前列,忽见石维华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不由芳心狂跳了一下。
但是,她的神情,多了一份落寞。
她出身名门,家境殷实,人美貌甜,性格温顺,但是,她有个特点,就是多愁善感。
刚才在山上,她表现很坚强,坚决抗拒兄长吴江明的打压,非要跟着石维华去-重-庆。
但是,走进山洞后,她背着电台,却不敢靠石维华太近。她感觉石维华对她太冷漠了,绕道栖霞寺,走向山洞的这段路,石维华不仅没找她说话,且连看她一眼也没看。
这让她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