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柴影若想了想道:“这两个番子,明摆着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未必会跟任公子为难,你听他们刚才说话,早在你我之前就到华州,这一次分明是从京城又赶回来的!也就是云哥你说的,咱们还是早早找见任公子,起码将他安顿好了才是!”
两人在城外商量半晌,又等了一阵任天白,仍是不见回来,转身又去柳枝巷,还是个一无所得,只得怏怏不乐先回酒家住下,不过那两个东厂来的太监,进城来并未去寻找任天白下落,径直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座酒楼,看样子也是找的不耐烦,只不过是要在华州虚晃几天,回去复命而已,让柴、顾两人都放心不少!
就当柴、顾两人在华州城中,因寻不见任天白下落闷闷不乐之际,任天白早已到了城东四十里外的华山脚下,咬着牙向着山里狂奔,脸上两道泪痕被尘土一扑,已然成了两道泥痕。
任天白今日长歌出城,心中一阵悲凉,看着远处巍巍高耸的华山,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本来只是想在渭水吴歌店中买碗酒喝,当初还风光的时候,他就是这渭水吴歌店里的常客,知道店中酒水不错,奈何自他父亲被刺身亡之后,一直没有闲暇,后来又是一场莫名大火,烧的家中一穷二白,今日好不容易寻出几个钱来,思量着喝一碗酒解解心里烦闷,那料想先是被店主人拦在门外,后来又被马公子一场羞辱,连哈二这等街市无赖,从前见着自己一口一个公子,如今都敢跟自己动手,甚或连当初那位程捕头,为了跟自己家结亲,央求多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让自己父亲答应此事,不惜亲自走了一趟南京,可如今自己父亲过世还不到百日,程捕头就让人退回婚书来!更令自己难堪的,这才退婚几天,竟然就要下嫁给马公子!
华山号称西岳,险峻为天下之冠,山路更是陡峭难行,稍有不慎,就有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之忧,任天白一路狂奔,已是到了山脚之下,道路也愈来愈是难走,可他仍是没有半点停步的意思。这也是他一点异于常人的地方,虽不曾跟自己父亲任求之学过武功,可只要奔跑起来,便觉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道从丹田升起,奔跑的愈久,这股力道愈发的浑厚,连呼吸都变的绵长悠久,全不似常人奔波长路,气喘吁吁模样,可只有一样,体内这力道一发,便不能停下,只要停下暂歇,立时全身酸软,汗水也如同一直封在体内一般,突然涌出,霎时就能湿透衣衫,再想挪动步子,非要等上两三个时辰,才能渐渐恢复体力,此刻他又被心里那念头牢牢攥住,顶着一股劲儿只是往山上疾走,那里还肯停下来!
任天白十一二岁上,就知道自己有这一点与众不同,倒也问过自己父亲任求之,可每次任求之都是敷衍其事,说是他既然出身武学世家,有这点本事,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如此问的次数多了,任天白也就觉得或许真是自己天生就是如此,便也不在追问!
也不知在这山路上奔走多长时间,任天白只觉眼前路径愈来愈险,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所幸夜里一轮明月高挂,尽能看的见路径,可这步子一慢,身上那股力道渐渐退去,阵阵疲乏之意缓缓涌了上来,见前面一处平坦地方,几步奔了过去,扑到在一块大青石上,刚喘息几口,浑身上下汗如雨下,喉咙中阵阵火烧火燎,眼前金星乱冒,挣扎几下想要坐了起来,双臂上那里还有气力,索性就趴在这石板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