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有一个儿子,名叫朱瞻基。他天生聪慧,深得永乐帝喜爱。因为孙子,永乐帝将太子之位给了朱高炽。这便是“好皇孙”的典故。
万历帝当然知道贺六所言“好太后”指的是什么。
皇长子的生母恭妃懦弱而又敦厚。如果皇长子继位,恭妃成为太后,定然不会学当年的李太后,干预朝政,视皇帝为傀儡。
皇三子的生母郑贵妃呢?万历帝深爱着郑贵妃,更了解郑贵妃。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李太后。有野心,更有手腕,必要的时候,还拥有超乎常人的狠毒。这些缺点虽不妨碍万历帝爱她,却会对朱家的江山构成威胁。
衰老的只剩下一头白发的贺六,用“好太后”三个字,彻彻底底的改变了万历帝的心意。
是选择自己钟爱的幼子,还是选择朱家江山的万年长久?万历帝已经做好了决定。
万历帝开口道:“好了,贺爱卿,咱们说第二件事吧。张鲸。。。”
万历帝刚说出“张鲸”二字,七十六岁的贺六竟如一只敏捷的猴子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扣了个头:“臣明白了,臣告退!”
万历帝意味深长的一笑:“明白就好啊。这世间能够明白朕心意的人不多。你这个老家伙算一个。”
贺六起身,大步走向殿门外。他知道,他漫长的锦衣卫生涯中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该收网了!
贺六走出永寿宫大殿,魏忠贤跟了上来:“六爷,忠贤送您出宫。”
在漫长的宫巷中,魏忠贤问贺六:“六爷,皇上要对张鲸动手了么?”
贺六答道:“张鲸所做之事,已经触碰了皇上的底线。是时候让他万劫不复了。”
魏忠贤道:“赵珉已经写好了参魏忠贤的奏折。理由是张鲸卖官鬻爵,为修建宅邸占武库,拆城墙,有不轨之心。”
贺六转过身,笑着问魏忠贤:“赵珉是想帮张鲸,还是想杀张鲸?”
魏忠贤答道:“自然是想杀张鲸。”
贺六道:“我问你,卖官鬻爵也好,占武库拆城墙也罢。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魏忠贤道:“是皇上下旨,命内阁诸事咸经张鲸之手后发生的。”
贺六正色道:“皇上刚刚给了张鲸诺大的权力,张鲸便横行不法;视朝政如儿戏;视官位为可交易的货物;还生出了不轨之心。皇上岂不是成了任用奸宦的昏君?千古史册会如何评价皇上?这样的折子递上去,皇上会处置张鲸么?”
魏忠贤面露难色:“六爷,要照您这么说,咱们就杀不成张鲸了。”
贺六笑道:“此刻我杀张鲸,如屠一狗尔。只不过,罪名嘛,不在张鲸,而在张鲸的弟弟张勋。我会让张鲸因自己的弟弟连累而获罪。”
魏忠贤一头雾水:“六爷,恕我愚钝。。。”
贺六转身,撂下了一句话:“你现在只需帮我一件事。替我想想用什么酷刑杀张鲸,才能解我失妻、失子之恨。”
说完,贺六努力挺直自己佝偻的腰杆,大步走向宫门外。
洪朗带着轿夫,正在宫门外等着贺六。
贺六上了轿。洪朗问:“六爷,咱们回府么?”
贺六答道:“不,去武清侯李高的府邸。”
武清侯李高,李太后的亲弟弟,万历帝的舅舅,老胡的徒弟,贺六的老兄弟。。。这个人,将成为贺六彻底扳倒权宦张鲸的关键。
武清侯府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