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告宁国府上坐庄,教唆世家子弟热销聚赌、骄奢□,又强占良民妻女为妾,罪大恶极。二告荣国府一等将军贾恩侯欠钱不还,又有罪官贾雨村举报他为一己私利,挑唆他伤人性命,难道还不够?”来的是都察院御史张鑫,这也罢了,偏偏他是与左都御史宋琪一道来的。宋琪的官位虽然不算太显赫,然而他是宋家能说上话的,他来了,代表的是宋家绝对不会站在四家这头。虽然楚王自己府上也有些势力,然而到底是仰仗宋家的多。即使他有自己的人,亲外家宋家和允君王水汲,他会向着谁
宋琪也有些意外。
林沫简直迅猛,贾赦当年为了买一个叫青青的妓子借了他四千两的银子,这都几年下来了,虽然林沫从来不收利钱,然而早过了欠条上的日子了。这条子送过来也就罢了,还捎带着让人去了一趟牢里,带出来一份供状——贾雨村当年犯下的事儿,说到底还是乱判冤案、贪赃枉法进的牢,替贾赦弄死石呆子这样的罪名压根没算进去,如今算他将功折罪,也算是榨干净了最后一滴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宋琪不会不懂。林沫这两手准备了肯定有些年头了,到了这个时候拿出来,除了措手不及外,还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当年贾家和靖远侯府是闹过不痛快,然而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时候了,看林沫的意思,也没打算在意。亲戚做不成,交情也就那样,两家一个走下坡路,一个步步高升,不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问题,可以避开了,什么矛盾也没有,他居然也藏好了这两手。本来以为这人已经足够苛刻,把人拖下马的时候不留一点情面,然而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他那分明还算是宽容了。真的不留情面的时候,面子里子都给你拿刀削上两层。
这几宗罪名砸下来,就是王子腾也无可奈何了。自己家的亲戚他自己也知道,别说荣国府,就是他治家尚严,若是有人追究起王家的子弟,别人不说,但王仁一个,吃喝嫖赌什么不干?放利卖人之类的事也没少掺和,本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真的大张旗鼓来抄家了,哪能真的干干净净的让人抓不到辫子?
正要去求人,张鑫已经站了起来:“查出什么来了?”
“回大人,荣喜堂女眷房里,查出两箱房契地契,并高利贷借票。”已经有手脚麻利的衙役来报了。
“哦呀,放利子。”张鑫冷笑,喝道,“继续搜!”
他盯着王子腾,漠然道:“王大人少说两句为妙,现下京里头人手是少,若是皇上一时间觉得你这些亲戚关在自己家里头也不老实,想要直接押到牢里去,如今证据也够了。”
官宦人家,私放利钱,本来就是重罪,何况王夫人房里的借票数额之大,让人瞠目。就是贾母听着衙役高声报着所查抄的单子,也不由自住地看向王夫人,邢夫人更是又气又妒,虽然有些幸灾乐祸,然而见贾母眼中全是对贾赦的不满,又不由地冷笑两声,只是想到贾赦如今被告了这么多状,忐忑不安地担心着。
赖大的儿子考了官,他自己也升了几等,此刻竟还能同人周旋:“宋大人,那些兵老爷要进姑娘们的园子去,这可使不得呀,那是元妃娘娘的省亲别墅,恩准了几个姑娘进去住的,只有清清白白的女孩儿们——”
宋琪犹豫地看向张鑫。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蓉,这几个需得带走。如今只贾蓉一个在,其他的卫大人应该去追了。”张鑫问道,“不是说府上的姑娘都搬去了一个节妇院子里?避开那个院子就是了。”
贾母身子摇晃了几下,瘫到床上。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原先的计划里头,该是吴大将军的人马凑齐,京里头几个人家齐齐响应,放起火来,城里城外闹成一片,打个措手不及才是。
如今是怎么了?
他们难道真是被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