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大巴站并没有什么规模可言,只是一块比较大的水泥坪,打了一个铁架棚子,挂上一个巴士站就成了,一如农村人的简单实用。
站里停着一辆大巴车,司机并不到,门倒是打开的,乘客可以先上去占个位置,到点了司机才会过来发车。此时大巴边上正有一男一女,女的背着一个黑色小挎包,这种包装不了多少多西,倒是手上提的一大袋子东西,预示着她要出门。男的倒是二手空空,不过穿的很是正式,西装领带,头发三七分,光亮光亮的,应该是打了油,在这个小镇就显得更加打眼了。
“海棠,我送你去郴州吧,顺路。”男人指着自己的面包车,提议到。
“谢谢,这么远的路,多费油,我还是坐大巴上去吧。”
“顺路,我有事上郴州。”
“这个,我还不了解你,一撒谎手就捏裤腿。”
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男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
”海棠,说句你不爱听的。“
”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说。”女孩别过头。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和李小凡成不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个,不行的,我爸姓刘,杀猪的,你爸姓朱,杀牛的,放冲。”
“别跟我扯这个。”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海棠妹妹。”
“我不要。”
“大海啊,你是那种我结了婚,你就会死心的那种人,而我不一样,小凡娶我,我就嫁,他不娶我,我就一辈子单着,我一辈子想他爱他,死了以后我下辈子嫁给他。”
也不顾矗立在那里的男人,女孩上了车,在稍后一点的单人位置坐下。天气大好,早上10点过5分,阳光明媚,却并不是很炎热,五月天就是这样的,出着太阳刮着风,很适合出行。乘客慢慢的多起来,都是些乡里邻居的,一上车就叽叽喳喳唠起家常来。索性没有很熟的的,女孩倒是落得清净,只是漂亮的脸蛋,时不时惹来几个惊讶的目光。不一会儿,司机哼着小调吊着烟上车,随即大巴沿着乡镇的马路蜿蜒盘旋,开像城市。
一辆面包车开到火车站货物托运出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上前对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一辆叉车叉着一卡板货物出来。
“一,二,三。。。八,九!果然多了一包。”女孩嘟着嘴,很不满。
“东西有多还不好。”
“好,好个屁!快点,背上车,叫你早点来,你还睡的跟猪一样,等下要是海棠来了,我们还没弄完,你好意识吗?亏你还喜欢人家。”
“好啦,老爷,我错了,我背,行不。”
“美女,不好意识,这一包是到付,你还要补交四十三块五毛八。”
“什么,这个死房东,心眼贼坏贼坏的。等一下,这一包我可不可以不要啊?”
“呃!这个!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们不承认这是你的货物,我们会退回去。”
“那样啊,呵呵,想整我,没门,等等,不对。”女孩上前抱起那包东西,摇了摇。随即气愤的又踢了几脚脚边的货物。
“该死的房东,心眼贼坏贼坏的,火车托运就让她多挣了一百多块钱,还坑我四十三块五毛八,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哼!”女孩气愤的把货物帮上面包车,很不情愿的掏出钱包。
“老爷啊,你们也真是敢,要是我啊,这么多东西,我不给你邮寄,你们找谁哭去。”身边的男人似乎对女孩随便相信人很不满。
“你以为我们不想啊,这么多东西,我们二个女孩子,弄得来吗?”
“你们就不能多呆几天,弄好在回来。”
“等弄好,别人早报警了,别忘了,赃物还在你身上。哼!”
“老爷啊,你们那个三叉戟还真是偷来的啊,要是追查起来,被以前的老同事抓起来,我就没脸活了!”
“好啦,快点回家啦,等下海棠到了。”
“别急,我们肯定比她快的,海棠10点出发,最快也要10点半才到,我们这一踩油门,10分钟到家,要不我们去吃个栖凤渡鱼粉。”
“吃你个大头鬼,哼。”女孩很不满的关上车门。白色面包车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停下。男人开始扛东西上楼。这种七层的居民楼全是楼梯坡的。
“快点,快点啦,怎么那么没用啊,还是当兵的,真丢人。”女孩指着满头大汗的男人,不但没有怜惜,反而破口大骂。
“老爷啊,你还真以为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新盖中盖啊!一片顶五片,五你妹啊,不对,是五我妹!没见过这么坑哥的。”男人苦着坐在楼梯口,大口喘着粗气。
“哥就是给坑的,要不要你何用。哼!”女孩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
“没良心!没天理啊!”
“辛苦了,喝瓶红牛。”一瓶红牛丢了过去。
“海棠,你来了,可想死我了,抱抱。”二个女的拥抱在一起还跳了二下。很是欢心。
“来,亲亲。”
“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看吧,还是海棠好。”男人接过红牛,一饮而尽,心情大爽。
“喝完了?还要吗?”
“喝完了。不要了。”
“这个,赶紧起来干活吧。你以为东西是白吃的?”
“海棠妹妹,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五楼!是五楼!知道吗?”
“不行,快点,快点起来搬。”洪菲走过去啦洪翔,洪翔赖着不起来。
“海棠妹妹,救命啊。”洪翔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个,你还是快点搬吧,熟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就是,就是。”
“老爷啊,我怎么命怎么那么苦啊。”
搬完东西,洪翔是真累了,一进家门,就直接摊沙发上不动了。
“叔叔阿姨嫂子好,这是我爸妈托我带的一点特产。”
“这个老刘,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多见外,来来,坐。”二头发斑白的老人,不过精神头很好,一看就很健朗。
进门之前,海棠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别人女儿跟你一走就是二年,谁都有抱怨。没想到阿姨这么热情,一见面就拉起自己的手,和几年前没有区别,那时候洪菲家已经在城市租房子住了,大学的时候,海棠没少去过洪菲家,洪妈洪爸那是真把海棠当亲生的,那时候或许也还有一点小心思,也想过撮合她和洪翔。
众人说着近况,宛如一家人,柳梦露完全插不上嘴,心里的某种感觉越来越突兀。自己进门也二年了,虽说没什么矛盾,却从没有被这么热情对待过。
到了11点半,二老才放过海棠,去准备午饭了,海棠和洪菲才得意偷空躲进房间。二人扑在床上,二只脚竖起来前后摇摆。
“你这次回去怎么那么久啊,你爸为难你,不告诉你小凡的消息?”
“没有,回去那天晚上他就告诉我了。只是顾及到我妈,一回来又马上出去,估计她会发飙,所以呆了三天,今天是说上来找工作,听到我要在郴州工作,老妈也没怎么为难我了。”
“那,什么时候去找(小凡),都说了,进来前要先敲门。“洪菲很不满的回过头,就看见一脸怒气的柳梦露,顿时头都大了。
“嫂子,什么事。”
“没你事,刘海棠,我们单挑。”
“柳梦露,你别发疯行不,结婚前你可是说的好好地,不在我父母面前发火的。”洪翔也冲进来,一把挽着柳梦露的手。
“这个,文斗还是武斗啊。”海棠也是莫名其妙的瞪大眼。
“武斗。”
“这个,你就是摆明了要欺负我喽。”
“我没有。”
“这个,不打脸行不。”说完海棠很无辜的捂着脸。
“我,我,我不是欺负你,文斗,就文斗。”
“诗词歌赋,对联猜谜,还是脑筋急转弯?”
“文斗个屁啊!气死老娘了,气死老娘了。”柳梦露气的原地打圈圈。
“这个,要不这样,洪翔菲菲你们先出去,我和嫂子单独谈谈。”
“这不好吧。”
“不行,我不同意。”洪翔很是不放心,自己老婆是什么脾气,她最了解。
“出去,你们都出去。”得到海棠的提议,柳梦露就更有理把二兄妹推了出去。
“嫂子,你别乱来啊。”
“露露,我警告你,别(乱来。)”门被关上,留下一个双眼放光和一个无辜捂着脸的人。一个棒槌怒气冲冲,片遇到一个棉花团。
“这个,嫂子刚才好好地,怎么突然就针对起我来了。”
“老娘为什么针对你,你心里清楚。”柳梦露叉着腰一肚子火气。
“你误会了,我跟洪翔没什么,硬要说起来,我也就是她妹妹。”
“鬼信你,你一进门,爸妈对你这么热情,她们就没这样对我好过。”
“她们把我当亲闺女对待,自然亲,她们对你不好,还不是因为你自己。”
“老娘怎么啦。老娘虽然不会做家务,但是这房啊车啊我都有出钱,现在这社会,谁娶媳妇不是花个几十万,老娘倒贴几十万了,还要我怎么样?再说,我平时也是对她们客客气气,重来没发过火。”
“这个,,其实你做的蛮好了,就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足。”海棠伸出二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哪一点点不足。”柳梦露听海棠这么一说,也来神了。
“老人家嘛,不就想早点抱个孙子。”
“老娘还年轻,才不想那么快生。”她一挥手,像门外走去,对着门口二人吼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泼妇,怎么会打人!”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去哄哄你媳妇。”海棠提示,随即洪翔跟了过去。
“真是担心死我了。”洪菲关上门,搂着海棠,一脸关切。
“这个,其实我也挺担心,听说你嫂子还是马田班的大姐头,她要是放起混来还真没人能拿她怎么办。”海棠抱着一个枕头,头压的有点低,也就任由洪菲搂着颈项。
“你别怪我嫂子啦,其实她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本来看你来了,我爸妈都对你很热情,估计吃醋了,就跑我哥那去找安慰,问我哥她漂亮还是你漂亮,我哥也是一头猪,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撒谎,硬是要说你漂亮,结果就发飙喽。”
“这个,我看你哥她们总在家,她们不工作吗?”海棠压根就不想和洪翔扯出一点什么关系,于是错开话题。
“不工作吃什么?我哥本来是警察的,娶了我嫂子以后,就没脸在警局呆了,于是就买了辆面包车拉货,也算凑合吧,我嫂子就更舒服了,给他哥算账,一个月都难得出去七八天。”洪菲摊开手,似乎挺羡慕这种生活。
“这个,还看不出,你嫂子还会算账。”
“你这就小瞧她了,她算账可精明了,也算是合格的会计,那会儿他哥混的挺不错,大小钱财都的过手,结果他哥总算错,又好面子,吃了几次哑巴亏,一合计就拿把刀,架在死不爱读书的她脖子上,逼着去读书,这就是传说中的严师出高徒!对了,差点忘了,李小凡的事情怎么样??”
“这个,他工作的地方是知道了,电话号码就没有,李妈妈前些天回乡下,在我爸肉摊买肉,我爸一打听,李妈妈就说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他?要不要准备准备,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在化个妆,性感时尚,迷得他直流口水,马上就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哈哈!”洪菲是越说越兴奋。
“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见到他要说什么.”海棠把头埋进枕头。
“这有什么好怕,那时候他那么爱你,只要你(往他身边一站。)”
“我怕,我怕,我怕我冲到他身边,拽着他的手的时候,他突然就对我说:美女,你是谁啊?到时候我要说什么?五年了,整整五年没见,我就总是安慰自己,他一直在好好读书,没有想其它的,所以他还爱着我,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可以和他说: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芦苇,芦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可是,可是。呜!我真的怕!”海棠忍不住抽咽起来,以前千心期盼,万般想恋,如今近在咫尺,却还怕抓在手上的是沙子,越是紧握,越是飘散的飞快。
“别哭了,别哭了,要往好的方面想,呜,你哭,你哭我也会忍不住哭的。”二个女人搂在一起哭泣。好不凄凉。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先去他的单位应聘,然后很自然的就见面了,他要是能认出我,还对我有意思,我们,我们很自然就到一起了,你,你觉得怎么样。”海棠抹了抹眼睛,总算冷静下来了。
“这样好是好,就是有一个大问题。”
“这个,有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时间要的太久。”
“都五年了,不在乎多一个月。”
就在这个时候,门碰的一声又被撞开了。
“都说了,进来前要(敲门。)”洪菲很不满的嘟起嘴。
“海棠,对,是叫海棠吧,你跟他说,我有没有欺负你。”柳梦露也不顾洪菲的抱怨,指着洪翔就质问海棠。
”这个,没有,真没有。”海棠努力的整理刚才破碎的心绪。
“你这样是恐吓,恐吓你知道吗?你这样,谁还敢说你欺负她,你看,眼角还有泪,都哭了,还说没有欺负别人。”洪翔说的意正言持。
“老娘真没欺负她,最多,最多就是说话重了点。”柳梦露挥着她的手,似乎觉得这样更容易让别人相信他。
“承认了吧,你说话都是吼的,跟骂人有什么区别。”洪翔依然板着脸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