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这座铜山整整开采了两百八十二年,产铜量合计超过七十万吨。如果不考虑产量的波动,平均每年的产铜量大约在两千五百吨左右,全部铸造成纯质铜钱的话,价值大约是六十七万贯,按照织田家目前设置的三货兑换比,大约可以兑换一百吨白银,或者是十来吨黄金。
这么大一个钱库,如果让中国战国时代的纵横家们评价,大概会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么一句:“此霸王之资也!”(这是足以称王称霸的雄厚资本啊!)可以说,我谋求宇摩、新居两郡,大力扩建川之江城,就是为了这座铜山。如今建立铜屋,取得铸钱所用铜料的独家经营权,就是我将铜山转化为财富的开始。
当然了,想顺利完成这一转化,还需要几个前提。
首先,我必须把持这项特权。这个问题不大,如今畠山义周已经同意由我负责,只要津屋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即使换了丹羽长秀甚至其他人,也应该很乐意继续维持现状的。
其次,这件事情必须得到信长的认可,同时又不能引起他的贪欲,至少矿山的规模必须部分的瞒着信长。所以,我特地成立了这家铜屋,准备交由合适的人代为经营,以商业手段撇开我和铜屋的关系。而铜屋的利润,也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账面上核算的利润,大约占总利润的两成,然后以这个利润的税额,分别交纳给我这个领主的运上金(领主向领内工商业户摊派的租税),以及给信长的冥加金(由取得江野河海专营权的商户“主动”回报政斧“国恩”的租税);其余八成的利润,则直接归于我的仓库。
第三,官钱的铸造量必须非常庞大,而且是越大越好。越大的话,所需的铜料就越多,而我的利润就越丰厚。所以,我决定利用手中的职权,全力推进官钱的铸造和流通,从而在政策上提供支持。而能够顺利发行官钱,对于织田家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事情,信长绝对很乐意看到我那么勤勉。
这样考虑了一番,我发现,三个前提之中,第二个前提最为重要,而其中的关键,就是找到一位合适的商人,好代我经营铜屋。
如果只考虑能力和忠诚,三井家自然是最合适的。可是,如今三井家主持津屋,而且已经有了金座,再加上铜屋的话,担负的责任就实在太重了。真要这样发展下去,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三井家,都不见得是好事情。
想象一下,曰本后世的三井、住友、三菱三大财阀中,如果三井和住友合并,将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恐怕连当时的政斧都会为之震颤、然后强行将其拆分吧!
所以,铜屋都不能由他们掌握。
仔细思考了一番,我选择了三重撰钱屋的炼铜师理右卫门。他原是李芳梁的伙计,从事粗铜精炼工作。这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因为在曰本的粗铜中,常常含有少量的金银,而他的工作,就是通过葡萄牙的“南蛮吹”精炼法加以分离,并且成功的学到了这种方法。后来他来到撰钱屋,是由于李芳梁的推荐。当时信长发布“税赋惟永乐钱是用”令,三重撰钱屋聚集了大量的鐚钱,一度让我颇为苦恼,然后李芳梁就把他转送给我,负责熔化鐚钱和粗铜精炼的事务。
算算时间,他在撰钱屋已经服务五六年了,而且向来兢兢业业,无论是人品还是技术,都非常值得信任。把铜屋的事交给他,我很放心,同时也算是对他这几年辛勤工作的奖励吧!
我命令津屋将理右卫门召到京都,然后在四条祗园街道的澳屋偏厅接见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由于长期在熔炉边工作的关系,他的样子极为沧桑,脸上、手臂和脖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古铜色,一双手上全是老茧,而且骨节非常粗大。
“小人理右卫门,见过家主!”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心情非常激动。
对于他这样完全从属于武士、地位接近于奴仆的工匠下人,能够得到家主的单独接见,无疑是极为荣耀的事。
“理右卫门,你有苗字吗?”我问道。
“苗字……回家主,小人祖祖辈辈都是匠人,怎么可能有苗字呢?”理右卫门连忙回答道。
“那么,从今以后,你就以……”我想了想,给他找了个最古老最著名的姓氏,“……就以‘苏我’为苗字吧!”
“苗字!”理右卫门惊讶的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显然不明白这个原为姓氏的苗字有何来历,但是赐予苗字的意思,他还是很清楚的。
“还发什么愣?以后,你就是武士大人了!还不赶快拜谢吗?”一旁的李芳梁笑道。
“是!”他这才会意过来,我的确是提拔他当了武士,于是连忙拜服在了地上。
“这是对你几年间努力奉公的奖励。以后也好好做吧!”我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偏厅。至于剩下的事,自然有津屋的人安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