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白胡子老道
小梁子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心想这谁啊,走路不长眼的!抬脸就想呵斥一句。
“无量寿佛,小施主,贫道稽首了。”软绵绵地话听着还挺悦耳的,小梁子一看,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道。
这老道束发盘髻用一根发簪挽着,身穿青蓝色长衫,破旧的道袍脏兮兮地还打了好几块补丁。同样是青蓝色的道裤也是打着补丁,脚蹬麻筋十方散鞋,手里提把带鞘的宝剑,捋着白胡子笑呵呵的看着小梁子呢。
被撞的倒退了两步,肩膀有点疼的小梁子心说这是哪来的野道士,大半夜的上门做法事啊。不过人家慈眉善目地,还面带微笑,也不好和老人家多计较,揉揉肩膀,低下头想侧身闪过。
巷子口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个战士,嗬吃带喘地拉住了小梁子得手,倒不上来气,说不出话来。
老道士轻轻地把手放在那战士的后心上,搓揉了几下,跑的脸通红的小战士长出了口气,胸脯子不再一起一伏的那么厉害了。
气倒匀了,话才说了出来,说这老道是从镇子北口进来的,说是要找杨同志,哨兵当时见他没路条,也没啥证件的,不放行,镇子里当时刚因为抓特务乱了一气子,管事的都没在。
结果老道说有急事,三晃两晃地就把哨兵给绕迷糊了,等反应过来,老道人都没影了!这不顺着街就追过来了。
小梁子偷眼上下打量了下这个清瘦的老道,心说这哪来的神仙啊,没人指路也能找到这来,他咋知道杨棒子在院里呢?
“老人家,有什么事和我说吧.”小梁子扶了扶腰上的枪套和武装带,站直了身子和老道士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话。
“你是杨同志吗?老朽看着不像,我带来封信,要面呈杨同志,事关生死大事,小同志,儿戏不得。”
这几句说的不卑不亢,话里还带着软刺,那意思告诉站在门口的这个背枪的小家伙,你不是姓杨的,赶紧闪开,生死大事你个小屁孩能做主吗?
小梁子给领导做了多年的贴身警卫,岁数不大,阅历可不少,道士这话还真听出那味道来了,心里也来了气,心说小瞧俺啊,俺今天就难为难为你!
“杨同志不在,我全权代表了,有啥信交给我吧!”一叉腰,正挡在院门槛前,大刺刺地和老道士对着话。
白胡子老道士还是笑呵呵地站在那里,看着台阶上一脸严肃的小梁子,和台阶下端着枪的小战士,转过身,用手里的宝剑在对面的墙壁上划了一个字,然后说:“就是这位施主,让贫道来寻那杨同志的。”
小梁子在黄司令身边学了不少字,墙上这个斗大的字他认得,脑子里转了两圈,忽然一副的若有所悟的样子,抹过身就往院里跑。
院里,光着膀子披着件褡裢的杨棒子,正蹲在房檐下和老五子他们几个嘀咕啥呢,小梁子跑过去拉起杨棒子就往院门跑,身上的褡裢掉了,杨棒子想拣都不让,被拽的急挠挠的!
跑到院门外,小梁子一指对面墙上那个字,又指了指老道士。杨棒子被拽的急嗤把火的,眼睛刚瞪起来要发火,一看见墙上那个字,立刻表情僵住了!
傻了几秒钟,转过脸来看看老道,也不知道该咋的表示了,欠了欠身,算是打了招呼,手指着墙上的字说:“俺就是杨棒子,这个同志让您来找俺的?”
老道士捋着白胡子,笑眯眯地点点头,伸手入怀掏出个黄绸子的小袋子,从里面拿出张黄草纸,递给了杨棒子。
杨棒子告诉端枪的那个小战士把照壁墙那的火把拿过来,借着火光看清了字条上用朱砂写了一行字:“百余鬼子欲夜袭川口内歼三发信号弹冯大坤”。杨棒子认得单个字,串起来读了三遍才明白了说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