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大汉走进船舱,拿掉面具,却是李羊。
他扬着手里的信,“姓延的真被我们搞糊涂了,凭此信可索要百万钱。”
舱中美女变美男,赫儿美人脸色发臭,嘀嘀咕咕,“……骗我,说不用我再扮女装,结果呢?”
白云袍的师父很通情达理,“为师今日才发现,小骅你在男扮女装上确实天赋惊人,上了妆之后,面貌与男相截然不同,且你的动作声气当真半点看不出男子——”
赫儿美人恼火,“师父!”
师父就是师父,“小骅,天赋是难能可贵的,最重要是你有一颗男子汉的心,抓紧娶一个好姑娘,谣言可以不攻自破。”
谣言不攻自破?什么谣言?!赫连骅想找个地洞。
不过,正事要紧,赫连骅问,“要我说,直接杀了延昱,把尸身沉了江,管他是魑离什么人。”
丁大先生摇头,“泮林赌延昱自尊心强,会上江追妻。小山赌延夫人在意儿子,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狗急了跳墙,真让他们无所顾忌,撕破了脸,我们的损失更大。”
最短时间内,最大限度内,从外围往里灭杀,让对方突然感受巨大压力的同时,给对方全身而退的选择,而且诱对方作出这个选择。
这是王泮林和桑节南的急智。
赫连骅道,“是谁说,强龙难压地头蛇?”
丁大先生却看得很清楚,“小骅,你忘了一件事,这条地头蛇还是刚刚孵出的小蛇,而死在强龙手里的强者不计其数,你甚至亲尝过苦头。所以,千万别自以为是,但让这条龙吃吃苦头,最好还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回对局的赢家了。”
赫连骅听师父说到这儿,国仇家恨涌上心头,无声长吐一口气。
“我去给王九报信。”的确,他操之过急了,但要怪尊明社给他太强烈的期待。
李羊将那封家书交给赫连骅,“有劳左明使。”
赫连骅接信就走,约摸一刻以后,上另一条大船,见王泮林和崔衍知站一块儿接他。
延昱看到的,其实没有一条鬼泊帮的船,只是江陵纪家出借的几艘货船,竖了几根木杆子,依葫芦画瓢弄了大旗,看起来像贼船而已。
王泮林读过信,再给崔衍知,“剿灭鬼泊帮,就交给崔姐夫你了。”
鬼泊帮凶残,仗着奇雾和复杂的水流,在迷沙水域为非作歹多年,官府剿了几回都不能灭尽。王泮林先接管了马成均藏身的小岛,故意大张旗鼓让鬼泊帮的人上来找麻烦,又借着谈判的机会摸清了鬼泊帮所占主岛的位置,提供崔衍知地图。
而今夜冒鬼泊帮的名,擒下延昱,除了不留任何明显的证据,也是图谋借朝廷的手清理江上乱贼,尊明社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控制迷沙所有岛屿,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崔衍知也读了一遍,居然道,“百万钱不过延大人一年俸禄,是不是少了些?”说着,自顾自磨墨蘸笔,竟想往信上添数目。
赫连骅听过崔衍知的名声,那可是人人称道的年轻有为,刚正不阿,哪知这位拐弯不带眨眼的,半张着说不出话来。不对,王泮林叫崔衍知什么?崔姐夫?崔衍知喜欢的不是他们的掌社美人,什么时候娶了王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