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误会了。”节南打断。
刘夫人却没被打断,“我如今知道了。不过,我家老爷确实是在认识你娘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说要做学问,时常出门,从来不说去哪儿,也不提外面的事。即便回家来,也是自己待着,不喜欢我打扰。孩子们出世,他仍我行我素。可我撞见过他和你娘进了同一间屋子,我后来质问他,他却只说我是愚妇,根本不懂他的心思。”
节南一撇嘴角,“刘老爷的心思大如天,自己家的事都没空管,哪里会有闲暇风流,刘夫人可以宽心。”
隐弓堂,都是一群志向高远之士,哈!
刘夫人摇摇头,“你还没嫁人,不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提心吊胆。我家老爷是庶出,分得一些薄田就被赶出本家,他一直愤愤不平,却又只会空谈,没有赚钱的本事。你出生那年,我刘家还住在只有三间屋子的小院里,因为我家老爷花钱如流水,我不得不刺绣贴补家用,而明轩常常饿着肚子。”
“这些事,我是知道的。”凤来县的刘家就是靠“书香门第”那块牌匾值大了面子。
“你娘到了凤来后的半年,也就是我觉着她和老爷有私情的时候,老爷手头突然宽裕起来了,还给足我家用。你娘走后不久,老爷买了大宅,我问他钱从哪里来,他也不说。再后来,老爷给我一大笔本金,跟我说你爹赚钱的本事大,让我跟着你爹合伙做买卖,但他因为祖训不方便出面,叮嘱我对外千万别提及他,而且他也确实从不过问买卖上的事。我早前跟你说的,并无半句谎话。”
节南都知道,但也不啰嗦,“就算刘老爷有事瞒着夫人,和刘睿又有何牵扯?”
“我可以对老爷不闻不问,却不忍看我儿身不由己。”
节南心叹,别人的娘多正常。
“我本以为是为了让明轩科考才搬回安平的,谁知老爷请傅大人向炎王爷举荐明轩为郡马,我十分吃惊,就问明轩怎会放弃科考。明轩什么都没说,但我那时才发现,其实他在成翔的时候就不对劲了。那会儿你退亲,他得知之后很不高兴,我苦劝无果,老爷答应会帮着劝。父子俩秉烛长谈,我还挺开心的。”刘夫人哼笑一声,却是充满了无奈,“而我也以为明轩后来闷闷不乐,仍是因为退亲的事,想着总会过去。”
节南想,刘昌在多半把实情全盘托出,打算培养儿子接班吧。
“可是,直到明轩娶了郡主,性情越发冷沉,像他爹一样,变了个人似得,回家就和他爹关起门来说话,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也不大理会家里人了,我才觉得这么不闻不问是不行的。”
“刘夫人做了什么?”节南终于有些兴趣。
“我直接问了明轩,知道老爷他……”刘夫人面露怯意,“老爷他在帮延大人做事,所以让明轩娶了郡主,好以郡马身份暗中行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明轩他不肯说。”
“他说的已经足够多了,让刘夫人看到延夫人,并向我求救。”
眼前这位能让她下出一步好棋吗?
节南暗忖。
“她生下你就离开了桑家,肯定觉得对你亏欠,认回你自然是想弥补,只要你为明轩说句好话,我别的什么都不求……”刘夫人嘴唇颤动,传达出心中恐惧,“我家老爷怎么做,我可以不管,但明轩是我大儿,他本来前途光明,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做危险的事!”
“危险的事?”节南敛眸,“延大人是皇上器重的枢密使,手握全国兵防部署,刘睿能为延大人做事,今后前途不可限量,能有什么危险?”
“明轩对巴州水利工事的账面做了手脚,以劣质的木材充优等木材,从中差价五千万贯,交给了延大人。”
“刘睿亲口说的?”来了,她的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