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多日,荻花圣殿依旧保持着记忆里的模样,奢华典雅,富丽堂皇。华丽的红地毯静静地躺在空荡的房间里,任黎娅踏足其上,脱下鞋踩在地毯上,松软的触感从脚底上涌,舒展开她多日的疲劳。即便月余缺少主人,这个房间也未曾堆积起厚厚的纤尘,一如她在时一般崭新。
黎娅在房间的椅子坐下,凭靠着椅背睥睨着房间中的战斗区域,直到这时她才切实感觉到,她回来了。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左顾右盼巡视房间,似乎是没能找到期待所见,双眸里泛起淡淡的失望以及小小的惊讶,那淡淡的失望在胸腔里画了个圆弧复又离去,沉入清眸的底处不带起一丝波澜。惊讶却是依旧的,毕竟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来看,黎娅经历那么大的波折重归圣殿就算没有一个大的欢迎派对但阿萨辛总归应该在的吧。
只是这空寂、落脚还能听见回声的房间,静得可怕。惹得黎娅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人缘来,她光着脚行走在红地毯上,如同走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目光偏转,红毯的两旁却只有孤零零的叹息,和她嘴里溢出的一般无二,婉转悠长。这人缘还真的不是一般差,就连她信心在握的叶婧衣也未曾赶到,莫不是阿萨辛并未将消息告知他们,又或者,他们连她离开的事情都不知晓?黎娅禁不住猜测,复又弹指一挥,将那猜测的幻影破灭。
长达一个多月,怎会不知晓,不过是徒然的痴妄罢了。想必叶子也该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沙……
黎娅熟门熟路地取出钥匙,装备在身,突然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着,一时间迈不开脚步。那些从她意识里涌出的想法,就像她的动作一般,熟门熟路,没有任何陌生的痕迹,就像是往日的习惯,未经思索便在脑海里盘亘起来。结合上“黎娅”这个名字以及回忆中的空白,黎娅想,她也许真的并非沙利亚。
那么真正的沙利亚在何处,她又为何来到此处?既然如此,阿萨辛和叶婧衣她们是否知晓这个秘密?
刚刚回到这个地方,便有无穷的疑问铺天盖地而来,甚至包括一些黎娅在流民巷时从不敢思索的问题。黎娅神思清明,因无人迎接而略显失望的眼眸里霎时间溢满了璀璨光芒,她握紧拳头,光芒坚定地洒向前方。果然选择回来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门霍得一声被推开,似乎长久未动生了锈,门随着推动咯吱咯吱作响。黎娅收回分散的神思朝门口望去,阿萨辛正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她走来,尽管审视的目光灼灼,也勉强能算作另类的欢迎。黎娅收敛起翩翩浮想,不动声色地同阿萨辛行礼,在确定阿萨辛知道多少前,她动作小心谨慎妥当拿捏不轻易暴露分毫。
“回来了?”阿萨辛径直走在红毯中央,经过退让在一旁的黎娅时问候了她一句,黎娅低垂着头“嗯”了声,阿萨辛又继续问道,“在洛阳战乱感受如何?”阿萨辛略显随意地在黎娅的椅子上坐下,玩味地观察着黎娅的种种反应。
黎娅抬起头仰视着高坐上的阿萨辛,能清晰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她没敢思索太久,给出一个敷衍的答复:“回教主,远不如圣殿。”
“就没有趁打入流民内部之际传传教扩大一下我红衣教的势力?”阿萨辛又问。
这个问题黎娅还真没有想到,在流民巷时她一心扑在如何活下去如何过安稳的日子那等普通的命题上,对于能够重新回到荻花圣殿丝毫不抱希望,即便是得到了阿萨辛的消息,她的心也不过是从活着的命题转到了回去的命题上,思绪被占据的满满当当,哪里来空闲思索其他的问题。
她硬着头皮答道:“属下远不如教主高瞻远瞩,蹉跎度日并未想到这种方法,请教主恕罪。”
“罢了,一回来就处罚你岂不是白费了我召你回来的苦心,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将你处罚了那岂不是少了一棵好苗子。”阿萨辛高深莫测地说着,站起身,沿着红毯往回走,黎娅感受着阿萨辛从身边经过时的威压,额头爬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能清楚领会阿萨辛话中蕴含的深意。待到阿萨辛从身边过去,黎娅不禁抬眼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寻思他召她回来的深意。
用人之际苦心将黎娅召回,只是如此而已么?黎娅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简简单单流于表面的答案,即便心知少说少问才能更好地掩饰,她还是耐不住疑惑丛生,冲着阿萨辛远去的背影喊道:“不知教主召属下回来有何安排,教主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愿为牛马,为教主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