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第二天。
此时叶小飞还在帕拉镇,帕米刚刚过来报告,叶小飞需要的二百三十一套小棉袄,按照地址,全部发放到小朋友家。
叶小飞可以想到那些小孩接到礼物的欢呼,上蹦下跳,估计不少小孩已经穿上新棉袄,在街上炫耀和卖弄,小孩子总喜欢分享快乐。
丫头从后面走来,牵起叶小飞粗糙的大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自豪:这就是我的男人,战火灼烧的城镇,弥漫着生死离别的哀伤,他却能为了自己,让整个废墟粉饰上欢声笑语,天底下,除了哥哥,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做得到。
“哥哥,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回去看看,最后回我们的家。”
叶小飞想都不想就答应,迫不及待的牵出两匹马,两人直奔诺林村猎人小屋。
两人的离开,并未惊动任何人,在叶小飞想来,晚上之前他们会回来的。
可,丫头知道,这只是她计划的开始,叶小飞在她离开前,不可能回到帕拉镇。
两人不着急,骑着马,像郊游一样漫不经心的向诺林村走去。
呼呼!
北风呼啸,冷冽的风钻进衣袖,带走人的温暖。
叶小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仿佛才发现,这并不是适合郊游的季节。
两人来到桥边,原本的独木桥已经铺上平整的木板,足以让马车过往。
“丫头,还记得吗?”
丫头噗嗤一声笑了:“哥哥,那么糗的事,你还记得?”
那一次,叶小飞被数以百计的蜜蜂蜇,百般无奈,跳到河里躲避。整个人躺在水里,死活不敢出来。
叶小飞看着丫头,笑道:“最多只是打个平手!最后某个小丫头不也下水了吗?身材真不错。”
“讨厌!”丫头害羞的驱马过河,这条路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历历在目,仿佛他们还是当时的他们,没有离别之愁,一切,宛如初见。
丫头的娘家,拉姆大婶担忧的往城镇方向张望,他的儿子跟着叶小飞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个?是谁?”
两匹高头大马,踢踏着马蹄,闯入人们的视野。
“诺顿家的小子回来了!”
“诺顿家的媳妇也回来了!”
人们鱼贯而出,由温暖的小屋闯入寒风之中,只为迎接这对新人。
就宛如,他们成婚之日,全村人为他们撒鲜花,送祝福。
叶小飞低声对着丫头说:“看,这些都是我们的证婚人,以后不许你说让我忘记你,否认你是我妻子。这个谎言太大,我怕众神责罚我不诚实。”
丫头懒得理油嘴滑舌的叶小飞,下马后牵起拉姆大婶的手:“拉姆大婶,你的身体还好吗?生活怎么样?”
“托诺顿家小子的福,大熊死后,我们全部进山采摘食物,够撑过这个冬天了。诺顿家小媳妇,越来越漂亮了,诺顿家的小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一个漂亮懂事的媳妇。嘿,诺顿家小子,你要是敢欺负小媳妇,我们全村人都不放过你。”
丫头,总是那么受欢迎,叶小飞依旧是躺着也中枪。
叶小飞也不反驳,习惯性的笑笑,转身向村长走去,要想了解村子的状况,有谁还比村长更了解的呢?
寒风很快吹灭了众人的热情,寒蝉过后,丫头和叶小飞骑着马,继续走。
他们的家在半山腰。
眼看家门就在眼前,丫头没有下马,反而说道:“哥哥,我想看看我们宣誓的地方。”
山头,暖阳竭力照耀,依旧阻拦不了癛冽的寒风刮向身影单薄的两人。
山颠的风,格外大,格外冷。
吹的叶小飞心凉,但耳边却响起牧师庄重的声音。
“诸神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诸神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
“叶小飞,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叶小飞发疯一样咆哮:“我愿意!永生不悔!”
丫头感动的看着眼前极力压抑自己委屈的的人的背影:这是他心底的声音。
如果不是触景生情,他还要隐瞒多久?
丫头的泪,无声的落下,因为感动,因为不舍。
但,
他们终将分离,
明天她便弃他而去,她对不起他。
“哥哥,”丫头从背后抱着叶小飞,万千情绪,竟无法发出一句声音。就这么痴痴地抱着叶小飞,哽咽着落泪。
这北风,不懂人情世故,依旧带着寒冷,洗礼着这对凄惨的夫妻。
叶小飞转身抱着丫头:“不哭,丫头,我们会永远都在一起。相信我,我们会手牵着手,一直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即便如此,我也会拄着拐杖,牵着你的手到这山顶看那日出日落。”
他们是生离,不是死别,却比死别更难别。
今夜,是离别前的夜。也是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