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了的峰木大怒,用了一系列手段吸收容纳了这个势力,却也没有告诉绿间自己做了什么。
这也难怪,尽管他不认为那个绿间真的对峰木的事业一无所知,但峰木总是喜欢在绿间面前绷好了自己只是个娱乐公司老总的假面。
云雀一直觉得峰木傻。
她和沢田纲吉不一样,彭格列的十代目在成为黑手党教父之前也只是个普通家庭教育环境下长大的普通男生,天真深入骨髓并不稀奇。
但据他所知,峰木咲音从懂事开始就接受了俄罗斯黑道的教育,显而易见,这样的教育非常成功,以至于她用非同寻常的速度领导镇压了俄罗斯方的叛乱的时候还不满二十。
然而这样的暗夜女王峰木咲音却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绿间真太郎,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甚至愿意向他展露自己柔软的肚皮。
他觉得峰木不光是傻的,还是疯的。
他们生活的世界充满血腥和黑暗,她却割舍不下一个武力值低下,没什么稀奇的刻板男人,大学一毕业就和对方领了证。
以她的背景,什么时候有人要报复她,干掉了绿间真太郎也没什么稀奇。如果她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用婚姻这种过于正式的关系去将他捆绑在自己身边,徒增危险。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固执地义无反顾。
沢田纲吉说过峰木和云雀骨子里有着极为相似的东西。
云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但越到后来,就越发现,沢田纲吉说得或许不错。
云雀恭弥和沢田纲吉之间定下的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在此之前,他去了一趟峰木咲音的墓地。
她的尸骨埋在了遥远的西伯利亚,而她在日本的私人物品全都烧得一干二净,捡了一坛子灰,葬在了某处寻常的墓地里。
这件事是她的心腹做的,云雀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看她在日本的痕迹渐渐消失,只余下墓碑上的一个名字。
她死于一场混战。
彭格列的主要战斗力大多集中在意大利,日本这边的防御并不乐观,即便这边都是小喽啰,数量一多也让人头疼。
密鲁菲奥雷的某个精英干部混进了路人甲之中,成功地暗杀掉了来自西伯利亚的孤狼峰木咲音。
云雀听到消息的时候以为是对方在装死,在她假死的消息背后一定有什么更大的考虑,然而当他看到那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时,才意识到那既不是幻术也不是西贝货,而是真正的,已经凉透了的峰木咲音。
因为战力分散,见到她尸体的彭格列高层,只有他和沢田纲吉。至于绿间真太郎,等他知道峰木的死讯时,峰木的尸体已经运回了她的故乡。
云雀恭弥后来去过一次绿间工作的地方,那个人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没什么变化,仍是板着一张脸,一丝不苟地为病人诊治,就好像生活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也没有一个叫做峰木咲音的人曾经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
那是峰木咲音所期望的结局,所以云雀没有再去打扰绿间真太郎的生活。
直到他在峰木咲音的墓碑之前,再次遇到了绿间真太郎。
看样子,他并没有真的像峰木咲音所希望的那样,完全将她遗忘。
这也难怪,如果他真是那么薄情的男人,峰木咲音也不会对他抱有那样深刻的执念了。
只不过是按照峰木的意愿,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罢了。
“是你啊。”绿间和云雀没有什么客套,明明没见过几次,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
云雀没说话,只是点了个头,这已经算他客气的表现了。
峰木咲音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但实际上,他却从未把她放在那个位置上对待过,可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像是朋友。绿间是那个让峰木的人生不全是无谓的黑泥的家伙,他也不会给他难看。
绿间穿着一身上班族标配的合体西装,搭配着他精英人士气质十足的眼镜和俊美的外貌,看起来和这个平民味十足的墓地不太搭调。然而他熟练地从袋子里拿出抹布,耐心擦拭着墓碑的一分一寸,又让人觉得,这块墓碑已经成为了他的人生的一部分。
“你每天都来?”云雀问道。他没无聊到去收集关于绿间的信息,不过他每次来都能看见墓碑焕然一新般整洁,在日本和峰木感情深厚到能日复一日做着这种琐碎工作的,除了绿间之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绿间的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眉头轻蹙,好像看什么都有些看不起的意味,眼神里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悲痛的情感,古井无波,已经转化为了习以为常。
“离家不远,已经习惯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刻意找了个理由,却是越抹越黑。
云雀盯着那石制的墓碑,好像能透过那个名字看到那家伙灿烂到让他不爽地笑容,好像能听到她那戏谑的声音,语尾像猫的尾巴一样轻轻上扬。
“你才不懂呢,结婚其实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只是让我有一种归属感。不是因为我有钱或者我有能力才需要我,而是因为那个人是我,所以才需要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成为我的底线和归处。”
“你今后怎么打算?”话一出口,云雀也觉得自己过于啰嗦,婆妈得不像是自己。
绿间的动作一顿,很快又继续了。
“尽人事,听天命。”
语焉不详的话语像是在敷衍,云雀也不打算再问下去。
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猜想失去峰木咲音之后的绿间真太郎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想,这块孤零零的墓碑,或许会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样子,直到那个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