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明白了,有什么好争的呢?徒惹人笑罢了。”花晚这么说着,目光却扫向了另一个方向的易礼。
易礼却依旧那样一袭儒衫,手上却多了一卷小册子。
“人们啊,一般会把这些天资卓越之辈,称为天才,”易礼难得的没有之乎者也的开口,却说起了仿佛毫不相干的事情,“然后呢,奇怪的事情就是,如果天才太过出se,人们反而会畏惧他,并且称他作,妖孽。”
黑云压近了。
然后,易礼整了整手,却是向着这周围的黑云,作了一揖。
清朗而激越的声音如同薄雾一般,蔓延笼罩:
“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礼不才,请试剑。”
“哈,这书呆子疯了!说的什么劳什子的斗鸡!”黑云之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却不能引起丝毫的赞同——
剑气,杀机,肆拂如冬风刺骨。
出奇的,这样的动荡之下居然没有惨叫声。
都死了。
这一小片压迫过来的黑云,竟然霎时间烟消云散!
“这是多少人呢?算不过来啊······”易礼摇了摇头,“啊,刚才是谁打断我来着?妖孽啊,但是呢,当妖孽都不足以形容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成为了‘禁忌’,不能触及的禁忌。”
“很可惜,这样的禁忌,即使不算上大师兄,奇峰也至少还有区区在下呢。”
“诸侯之剑。”易礼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展开了手中的《庄子》。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礼不才,请四封之民,与其同哀。”
空气沸腾了,突然周天星斗流转,瞬息六气变幻无常,易礼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柄巨刃!
剑身一面刻ri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没人认识这把剑。
他们只知道,这把剑可以杀了任何人。
然而易礼却没有出剑。反而这剑气,凝于虚空不发,倏尔煌煌如ri,忽而彩瑞千条,转眼间,这天地逸景,竟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无形。
却没人觉得松了口气。
黑云中早有饱学之辈,无奈苦笑,颤抖着说出了几个字:“天···天子···剑。”
果然——“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天裂了。
不对,不是天裂了而是这天地在旋转,旋转,并非旋转,是天和地在摩擦,抽动·····如同······出鞘!
这时候,终于传出了季司南听到的苍茫剑声!
天在动地在动山岳在动大河在动四海在动星斗在动ri月在动云在动火在动人在动神佛皆动。
易礼手握虚空,却仿佛要将这天地拔出!
剑气?哪里需要什么剑气!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此一剑,“请天地与我同歌!”
多年之后,当这一场大战再无痕迹,幸存之人回忆起这一剑时,只能想起,在那一片艳阳惨月之上,周天星斗猩红如妖。
黑云,万象,奇峰,登仙门,都仿佛被卷在了一起,不,只有黑云不是,因为,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云,早已被斩做三截!
易礼身形未动,却已然摇摇晃晃。一旁早有花晚过来搀扶。
那一声响亮高亢的长嚎,于这一片寂静之中,刺耳万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