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和东宁交接处的望京山地势高且险峻,即便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也极少会有人从望京山去绕道。望京山没有土著民,整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脉都是无人区。
从昙京到望京山轻骑而去是一月多的路程,到达望京山下时天气已经没有初春的料峭。
慕青容被流放北严途中的时候祁应逢着大年夜赶了过来,他说,东宁和大成的边界上有一座望京山,山顶上有一棵树,开着一种独一无二的花,叫望京。他还说,望京花有别名,叫帝王花,慕青容除去了身上铃兰花的香味,更适合望京花。
那时候慕青容回答,如果有机会,她想上望京山看看。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今晚在这里驻扎!”
“可是陛下,望京山人烟罕至,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这里会有危险!”随行的将军有些担心。
“我什么没经历过,想要我死,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慕青容跳下马背抚了抚马鬃,“扎营!”
毕竟是亲自带过兵的,此刻一身黑色行装英姿飒爽,已然不在乎妆容是否华丽笑容是否妖娆。少了一个人的欣赏,美与不美,在别人眼里都只有仰望。
手下将士的速度很快,在望京山下的平地处拦出了一方营寨,慕青容独自立于山下静静仰望,山巅被晚雾遮掩,云朵飘得很低,山头耸入云霄蔚为壮观。一片翠色山花葳蕤,悬崖峭壁上有天梯石栈相勾连。
“陛下,营寨已扎好,时辰不早了。”
慕青容抬头看了看随身侍卫,静静地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就回去,不用找人跟我。”
侍卫不放心,慕青容的眼神里虽清冷,她的随身侍卫却知道,她极少会出神地望着一个地方或是一样东西。
人一旦出神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而如今一切都是慕青容一个人说了算,她的话无人敢违抗。
慕青容几乎是站了大半个时辰,才决心独自爬上望京山。哪怕只是为了看了看望京山上的望京花,那也是一种对过往的怀念。
巡逻兵交叉的那一刻,慕青容已经遁入了夜幕之中潜入了望京山。
上山的路很崎岖,好在慕青容本身身手不错,伴着星光月影摸索上山,来前她便查好了望京山的路。
望京树只有一颗,不在山顶,而在山腰面向大宣的一侧。
到达半山腰已是半夜,山下发现慕青容不见了急得一群人团团转,慕青容却已经望见了半山腰处有微弱的烛光。
不是说望京山无人居住?为何会有竹屋和竹屋里的烛光?
她缓步靠近,竹屋里没有声音,但一定是住了人的。泥地上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和剑划过的痕迹,不像是经过打斗,应该是有人在这里练武。
她本就艺高胆大,并不害怕这里是否有对她不利的人的存在。
小竹屋的面积不大,设施却很齐全。屋前有一方石桌,桌上还有一坛没开的酒,慕青容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她推门而入,里面很干净,除了一张床榻别无其他,满屋都是山间的清新岚气,像是隐居的高人云游室外留下的一处栖身之地。
如慕青容这般的人做事向来警惕,倘若四周有埋伏,她总能嗅到一点杀气。但是意外的,在这里除了山岚清气,她找不到任何让她戒备的气息。
既然没有人,她便出了竹屋,再次经过石桌的时候慕青容停下了脚步。酒坛子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灰尘,说明这里确实有人,且人就在这附近。
指尖落在酒坛子上轻轻划过,慕青容抿嘴淡笑,循着望京树的方向慢慢走去。
夜色撩人,望京树就在竹屋的背后沉浸在夜幕之中,树上的花开的艳丽,只是黑色浸染了一切她看不出那花的明媚。
望京树的树干很粗,慕青容轻轻一点足尖拦住树干跃到了树枝上,望京花就在她面前,她能闻到一股馥郁的芬芳,浓郁而不艳俗,闻得久了,香味弥漫在鼻下竟染在了身上。
“真奇怪。”她自言自语,“世间只此一棵,闻起来虽有特殊,看起来到普通的很,不会是诓我的吧?”
慕青容伸手触了触花瓣,望了望树下无人,撩着裙子跳了下去。
脚还未落地,地上便有一股轻轻的风吹过,慕青容霎时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整个人偏离了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