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赌局,赌自己的未来是否掌握在一个女子身上。
一切表情的变化,慕青容通通看在眼里。
在昙京混了许久的慕青容向来善于从眼神把握一个人的喜恶。
“公主认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慕青容轻笑了一声,周元这是在测探她的底?
“大成闻得姜大人身亡,定认为我军群龙无首内部混乱,离留山两日之距,只要摆脱了暴民骚扰一定加速前行想给我们致命一击。这是个好机会,原本此次集结出的兵马都是从昙京几大军部拼凑出来的,他们想给我们一击,我们又何尝不能?”慕青容踱步在帐中,“倘若对方加速前行,明日夜晚便可到达,趁着夜色一鼓作气偷袭我们,这是个好机会。周将军觉得呢?”
“是!”周元收回手面带赞成,是不是纸上谈兵他不知道,不过这种时刻若是军队瓦解,他更是谈不上什么未来,也许可以赌一把,“公主认为此刻?”
“立刻召集人马,我有话要说!”
……
已是傍晚,夏天的夜黑的不那么早,天际还有斑驳的红霞,远山眉黛里的青葱碧绿,一副饶有诗意的画卷,截然不同的是此刻北严兵的心情。
众人沉浸在姜柏深的死讯中无法自拔,能否顺利到达昙京已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
这帮被姜柏深集结起来的人主要分为四种:一是北严的原住民,北严虽四季严寒可依旧有人居住,人数不多,他们的亲人依旧在北严,后代早已不是纯种血缘的北严人,姜柏深后来带去了一大批人,除了五万兵马自然还有老弱妇孺。二是宣朝遗民,这批人抱着最大的决心复立前朝,他们对宣朝有感情,自然对慕青容也有感情,慕青容便是他们的寄托。三是这二十年来在大成犯了重罪被流放北严的人,在他们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姜柏深给了他们重活的机会,流放时大多拖家带口,他们对姜柏深有着很深的感情。最后一种便是暗地里招兵买马过来的,没什么感情而言,大家都是为了活着。
除了第一批人,其余人若是离开便无家可归,他们大多是大成的黑户,走到哪里都不会被接受。
慕青容便是分析了前后所有的因素之后得出自己不会有太大阻力,才会对自己信心满满。而祁应亦是前后分析了一遍,所以才支持慕青容杀了姜柏深不被掌控。
周元下了命令,黑压压的一片人在营地集中。
周将军此刻集中兵马,一定是和北严兵今后的去向有关。事关自己,众人都不敢怠慢。
帐子里只有慕青容和七颜两个人,慕青容长舒了口气,这是她唯一脱离姜柏深还能最快得到北严实权的方式,但有得必有失。
“殿下,此刻只需要你振臂高呼坚持对抗大成,损失的人马不会超过两成。您还在犹豫什么?”
慕青容摇头道:“不是两成,打上为姜柏深报仇的旗号挑起众人对大成的仇恨,损失连一成都不会到。北严兵大多是亡命之徒,一群不要命的人组建起来的军队区区大成四五万人算得了什么?”
“那么你还担心什么?”七颜不解。
慕青容不知道七颜是真不解还是假不解,她到底不是自己的人。
“东宁那边栾风手下二十万兵马和大成势均力敌,老四一旦切断了南方的粮草供应,大成还能撑几时?栾风打到昙京城下是必然,而我打到昙京之下,也是必然。我要面对的不是大成,而是东宁。”慕青容抬头看了看帐顶,脑海中飘过祁应的样子,心里却闷闷的。
她不怕打仗也不怕流血,怕得是最终要面对的是自己喜欢的人,然后拼个你死我活。
在北严军权方向,祁应给了她助力,那么到达昙京之后,她又该怎么做?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祁应究竟是谁,哪怕心中有怀疑。因为不知身份,所以亦不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也许,她应该相信祁应。
但她更相信自己,她不是个无私的乐于被人踩上肩膀的人!
“一切都会有出路,但是首先,殿下你得到达昙京。”七颜低下头恭敬回答。
是啊,到达昙京。
慕青容看了看外头聚集的北严士兵,他们或悲伤或惶恐或期待或迷茫,而这只需要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坚持,和一个带着欺骗的承诺。
骗人、演戏,她在昙京用得最多的招数。
周元走了进来,“公主,人已经集合完毕,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