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应在暗示他什么。
“嗯。”姜柏深突然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姜柏深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暮雪阁。
祁应站了起来,感觉到伤口又一次有脓血流出,他立刻拆下纱布用了姜柏深给他的药。
姜柏深的医术可是举世无双,但世人所知道的那个人,却不叫姜柏深。
上完药的祁应离开了房间,找到了书晗。她睡得很沉,空气中隐约有一点残留的香味,看着书晗没事,他方才放心离开。
他一早便知道姜柏深一定会从北严回来昙京,却没料到他来得那么快。
他不是个自傲的人,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姜柏深,这让他的行动变得困难。
好在,当务之急是帮慕青容清掉障碍,对于这一点,祁应相信他足够能得到慕青容的信任。
这个女人虽然极度厌恶她父皇,却依旧遗传了她父皇的脾性。
蛮横专断,毫不讲理,疑心重重。
祁应有心现在去慕青容那边走上一圈,无奈身体实在不允许。
此刻的慕青容,依旧没有入睡。
姜柏深突然回来让她有些惊讶,而祁应那边,她从来固执的习惯被他接连打破,她甚至怀疑祁应是不是她的克星。
“七颜。”慕青容叫住了刚刚进来的七颜,“你刚才去哪了?”
“只是……出去走走。”七颜低下头轻轻回答。
这三更半夜的还有什么值得逛的?
慕青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掖了掖身上的薄纱,“跟着姜柏深去暮雪阁了?”
“是。”七颜不敢撒谎,她知道慕青容一准就猜到了。
“没动手?”慕青容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七颜回答,“姜大人要奴婢看看祁先生的伤口,被祁先生发现了,所以留下药就走了。”
“送药?”慕青容一挑眉毛,诧异之至,“姜柏深去给祁应送药,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七颜怔了怔,“确实是药。”
“是么?”慕青容垂下眼眸似笑非笑,“他也是越来越老奸巨猾了。”她何尝不知道姜柏深的意思。
千燕山狩猎动手简直就是去送死,让祁应的伤快点好看看他有几分能耐,想要借用他的势力又不明说,各取所需相互利用,摆在台面上跟你商量,先给了好处,却又不让人记住那一巴掌是怎么来的。
说到底,姜柏深还是在为了她。
保存她的实力,至于别人,他不在乎。
对于姜柏深,慕青容无疑是感谢的,当年她的母妃,前朝的亡国公主常珮蓉后被慕连世霸占为妃,常珮蓉三番四次意图自杀未遂,引得慕连世心生厌恶将她打入冷宫,慕青容自然也变成了任人欺辱的孩子。哪怕她是公主又怎样,当整个世界的恶意都涌向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开始隐忍,然后等待着爆发。
好在没过几年昙京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被封为国师的神一般的存在,将她从荒芜的冷宫拯救了出来。那时姜柏深还不叫姜柏深,他将姜森。他利用十年前的西北大旱进言,将一切归为神怒劫难,然后带出前朝的千丝万缕,使得慕青容免受了之后的凌|辱。
但至少慕青容是上进的,她很能投其所好,哪怕她厌恶她的父皇,她依旧笑脸相迎。喜欢美女?那进献便是。东宁虎视眈眈?何妨,她能猜到慕连世心中所想,便将那些他不能出口的提议上去。
慕连世疑心重,却也不会对一个如此识大体的女儿过于苛责,不疼爱,无视便可,反正吃穿用度一切都少不了她昌荣公主慕青容的。
反倒是她的母妃,常年郁郁寡欢不久便离世了。也正是那时,姜柏深偷出她的尸身在雪中整整坐了两天两夜的时候,慕青容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但那都是前朝旧事,慕青容并不在乎。
常珮蓉后来被姜柏深带到了北严,也便是,慕青容所说的,守着她的坟墓。
这坟墓是她母亲的,她却从没对她的母亲有任何好感。
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薄情的人。
但对姜柏深不同,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曾经是依赖,而后,当时间慢慢推移,她能感觉到姜柏深把那份曾经心底的感情转移了过来。
不确定,她选择无视。
能让她兴奋的,是鲜血和阴谋。
七颜看慕青容突然有些失神,试探地轻轻喊了一声。
慕青容立刻转醒过来,“嗯,姜柏深在昙京的这些天你就跟着他吧,别让他动了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