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仓促,他们根本没有做什么准备,等到赵松将这个人撂倒之后,他们已经发现这些人都是大汉使馆的人。大汉使馆的人多年来在汉城飞扬跋扈,就连王宫的守卫也经常被他们呵斥,在这种积威之下,他们更加不敢反抗,只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连跑开通知的人都没有。
赵松翻身下马,然后扫视了一下这些守卫,傲慢之态溢于言表。“我乃大汉荥阳伯赵松,奉大汉太子之命,今天要接管景福宫的守卫!如果谁敢反抗,立即处死!”
为了怕这些人听不懂汉语,一个懂高丽话的军官用高丽话把这段话复述了一遍。这些守卫听到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个大汉的宿将勋贵,而且是奉了****太子的谕令之后,更加再也没有了抵抗之心,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看见他们如此知趣,赵松稍稍满意,然后他的视线转到了地上依旧在惨嚎的守卫。
“你们中要出一个人,跟着我们的人去传下通知,让景福宫的所有守卫都到指定地点集中,不许再有人靠近王宫,尤其是太子的居所,否则格杀勿论!还有,剩下的人来抬一下这个人,给他治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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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啊!”伴随着口中不住的哀鸣,高丽国主李珲再一次从自己的御床当中醒了过来。
刚才的噩梦当中流出的冷汗,已经将他的衣衫全部打湿了,他摸索着摸到了床的边缘,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
噩梦的内容没什么出奇的,就是他此生当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天——就在这一天,趁着他身患疾病无法视事的机会,他的亲侄子绫阳君李倧,带着支持他的西人党朝臣李贵、李适、金自点等人发动了宫变,率兵冲入到了王宫当中。
漫天的火光在各处燃起,凄厉的呼喊声刺破云霄,即使在今天听起来仍旧好像能够震破耳膜。就在那一个晚上,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杀死了一切抵抗着,然后将他变成了阶下囚。
接着,他被押到了废后仁穆大妃的面前,这位大妃是他父王的正宫王后,但是一直都不怎么得宠,直到他成年之后才为先王生下了嫡子。但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已经经历过壬辰倭乱的父王不愿意国家再经历动乱,所以将王位传给了他,并且嘱咐他在自己身后要善待这对母子。
然而,他在登上王位之后理所当然地把这对母子视作为了眼中钉,并且在登基几年后借故将这位弟弟永昌大君李?处死,仁穆大妃也被他发落到了冷宫当中。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对他到底有多么痛恨,看见他的时候,她的整个面孔都扭曲了,一直以十分尖利的嗓音对他怒吼,至于喊的是什么,当年他就没有听清,如今自然再也弄不明白了。
他没有跟这些乱党求饶,仅仅看到那个女人的眼睛,看着那在黑夜当中好似燃烧起来的眼睛,他就明白就算求饶也是徒劳的,只会让对方更加快意而已。
据说仁穆大妃和这些乱党合作反王的时候,提出的条件就是一定要亲眼看到他被杀死,但是最后还是被这些乱党回绝了,他们决定直接弑杀国主会难以对宗主国大明解释。
不过,李珲是不会感谢他们的,因为这群人用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来取代了直接的死刑——就在仁穆大妃本人的注视之下,这些乱党用石灰硬生生地抹瞎了他的眼睛。
那种锥心一般的痛苦,好像在脸上扎了无数针,一直往脑子里面扎一样。无止境的痛苦让他抑制不住地嚎叫了起来,然而没有任何人怜悯他,他的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嚎叫,以及那个女人的尖利而无比快意的笑声。
她好像就这样整整笑了一晚。
从那时候开始,这个噩梦就一直缠绕着他,虽然他在这之后经历了大起大落,先是被流放然后又复位,那些乱党、包括仁穆大妃本人都已经被他处死了,但是这个噩梦却怎么也无法摆脱,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光顾他的脑海,让他无止境地体会那一晚的痛苦,最后挣扎着醒过来。
然而人,自从被政变的人弄瞎了眼睛之后,他只有睡梦当中才能“看”到东西了,因此这些年来无论噩梦有多么可怕,在醒来之后他都反而会留恋刚才的梦,回味着自己脑中的一切。
对李珲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殿下?”听到了他敲床声的内侍马上跑了过来,他的声音在一片漆黑的幽暗当中响起,好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
“水,给我点水。”李珲虚弱地下了命令,他的全身都沾满了汗,犹如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样,全身经过刚才的剧烈挣扎也没有了力气。
“殿下,请用。”一只杯子被送到了他的嘴边。这位内侍服侍了他已经很久,因此今晚一被召唤就马上倒了一杯水。
李珲低下了头,嘴唇沿着杯沿慢慢地喝了下去,温凉的液体流入到胃中之后,他总算慢慢地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问。
“已经是卯时二刻了,殿下。”内侍低声回答。
“卯时二刻……是天亮了吗?”
“是的,天……天已经微亮了。”内侍的回答微微有些犹豫。“不过……不过现在时刻还早,殿下可以再休息一下。”
在一个盲人面前说天亮实在有些残忍,尤其是这个盲人还是国主,对自己有生杀大权的时候。
“都已经天亮了,还休息什么。”李珲脸上突然浮现了些苦笑,“扶我起来吧,快点更衣。”
已经被汗浸得湿透了的内衫现在紧贴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尤其是现在还是春天,早晨还有点凉。
“是,殿下。”内侍恭敬地应了下来,然后走到旁边拿起了他的日常便服,打算为他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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