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就是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处的村落被屠灭,早就听说这赵进杀性极重,在徐州左近动辄屠村灭寨,尸山血海,看来就是不假。
天下落在这种凶兽一般的人物手里怎么会有好下场,落在这种为虚名滥杀人命的人手里能怎么样,即便是螳臂当车,也要去拦上一拦。
如今京师对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死心眼拦阻别人找活路找后路,这几名年轻兵部官员离京,根本没有人理会,倒是几个老成的不住感叹,咱们年纪大了,这年轻的还有希望搏一搏新朝富贵。
真相自然不是如此,这等机密事,那几位兵部年轻官员也不会明说,尽管他们没有接触多少,可赵家军在京师内有怎样的潜势力,他们多少也有耳闻,大事未成之前,还是口风严谨的好。
这几位热血年轻人做了很多准备,比如说如果事情泄露,会有人给巡抚大同山西的孙传庭送去密信,比如说他们请了辽东那边逃回的老兵,这些人可是见过建州女真脑袋的,这个经验还是有的,而且还专门请教了兵部里堪核首级的老吏,那老吏经验丰富,从眼眶到牙齿都说得很明白,不过临说完的时候调侃了一句“假的也是真的,何必这么认真”,好悬让这几位年轻进士当场发作,强忍了下来。
兵部几位打假的年轻人准备停当,乔装打扮来到了天津这边,他们在京城内外忙碌办事,极少来到天津这等地方,本以为此处落入贼手,肯定是民不聊生,甚至寸草不生的局面,没曾想倒是毫无变化,按一个来过的人说,似乎比从前更繁华了些,只是无人接话。
那陈设京观的区域在天津城外几十里,这几位年轻官员来的时候,这京观所在已经成了个景区之类的所在,各路人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周围的住户百姓虽然胆子都不大,但对这种无害的京观却没什么避讳,大明天下太平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京观,还是近万鞑子首级的京观,而且还有衣甲陈设等等,从前光在关内听说关外建州女真如何,却从来没有见过,过来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但这几个兵部的年轻官员却见到了很多熟面孔,有还在兵部任职的资深官吏,有退职不久的前任,还有其他衙门曾在兵部任职的,也有那些辽镇出身的老军,甚至还有首辅孙承宗的亲卫。
这些人来源不同,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家都知道怎么看首级真假,而且不管怎么来判断,这么多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得出一个判断,那就是不只是一家势力想要知道这些首级的真假,可这天下间有几个势力,大明朝廷,徐州赵进,还有什么别家需要知道,几个年轻官员突然很后悔来到这边。
再怎么硝制过,摆着这么多首级,气味也难闻的很,外面甚至有人做起了香丸和蒙脸布的生意,但那些懂得验看首级的,还是不顾辛劳的向里走。
而且在栅栏入口各处光明正大的立着告示,若想眼看京观内部的首级,只要给出劳力花费,就可以帮着你搬运验看,哪怕你想要看这京观最里面最下面的那个,也会有人帮着你倒腾出来。
这还真是不怕人看,也打消了那些怀疑内外不一的疑虑,倒是让那几个义愤填膺来这边的年轻人心里犯了嘀咕,心想这么有信心,难道不是造假吗?
猜测没什么用,归根到底还是要验看的,实际上其他各方来的人比这几个年轻官员更仔细,早就有人花钱让人一座座的倒腾开,就在这过程中不断随机的挑拣出来验看。
开始时候场面还很沉默,后来这验看的现场就变得喧闹起来。
“是真的!”
“还真是真的!”
“这真的是鞑子的脑袋!”
很多人验看的时候就禁不住发出惊呼,随着验看,惊呼声越来越大,然后慢慢的沉默了下去,每个人都被震撼到了。
那几个从兵部赶来的年轻官员一直没有说话,从开始验看到现在,就没有一颗假的脑袋,每个人看了随机挑选的百余颗首级之后,都没有了继续看的兴趣,最外围的也有,堆放在最里面的也有,他们还有几分沉稳,那跟随而来的老军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状态,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这话说出来后又是停住,这又有什么不可能,徐州赵进做了多少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