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君呢?”
闲院的手臂蔫耷耷地晃了晃,想到自家的部下在宗像去了厨房之后那种被隐藏在眼中的惊吓,而对瞒报了这个情况的王上又无法教训的憋屈的状态,以及维持着一碰就碎的文中状态行礼离开的样子,最终开口回答。
“逃走了。”
如果结城听到这三个字大概会据理力争一下,不过现在他不在,所以随闲院怎么说就是了。
温热的牛奶恰似手温,隔着略凉的玻璃杯碰了碰闲院的脸颊。稍微抬起眼皮,闲院往一旁挪了挪,给宗像空出了一个位置。身侧的沙发陷了下去,闲院就顺势窝在了男人怀里。
其实也不是故意瞒着结城,只是前两天宗像偶尔说了一句周末有空,鉴于以往这个人可能因为突发状况而出动,闲院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所以昨天晚上听到宗像的电话时闲院也傻了半天,乖乖下去开了门之后……
事情就已经不在她控制范围内了。
先暂且不提原因,闲院现在就是睡不醒的状态,尤其是对方的体温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睡着的情况下。宗像想让她吃点东西,不过闲院扭过头蹭了蹭男人的肩膀,毫无意义地发出了一声呜咽。环着她腰的手臂僵了一下,宗像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一楼的太阳比较晒,”宗像看着透过一层薄纱的日光:“实在困的话,不如回卧室去吧,弥海砂。”
闲院刚想点头,但是这句话在脑袋里缓慢地转了一遍之后,她还是挣扎着从宗像怀里爬起来。
这种明显不安好心的话到底怎么能被这个人毫无羞耻心地说出来绝对算得上世界之谜了。
对于闲院在意识模糊时依旧保有的高敏度的辨别力,宗像表示有点遗憾,不过还是非常正常地保持着一贯的翩翩风度。最后还是清醒了的黑之王坐在沙发上,看着宗像将她前两天拿出来看的书放回到书架上。
如果一个晃神,大概真会以为这是几年前的时候。
“终于有清醒的意识了吗。”宗像从书架间走出来,看到状态明显改变了的人,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插.入了闲院那一头稍显凌乱的发丝之间。当一片红色慢慢没过手指时,温度略低的触感让他稍稍皱了眉。
“夏天已经来了,但弥海砂从上到下还是那么凉呢。”滑过脑后,宗像的手指勾起了眼前人的下颌:“简直像捂不暖一样。”
闲院愣了一下,像是想说点什么,不过宗像似乎并没有发现,转而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难得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怎样。”
宗像的安排,闲院很少有过拒绝。换一种说法是,自从在一起之后基本上都是宗像带着闲院到处跑的。比如交往的时候到处去神奈川的残骸中晃荡,又比如新婚纪念日的温泉旅行,和大学后的各种出行。
连长途跋涉都愿意跟着,去家门口转悠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尽管闲院还是觉得晒。
上午的太阳一直让人觉得刺眼,大概是因为没有夕阳那种西落的暮气,反而是完全活力四射的。这样的朝气黑王氏族一般都不喜欢,而闲院连带着也有点病仄仄起来。
公园里一如既往,只是比起闲院经常出现的下午,这时候小孩子比较多,所以连带着附近的家庭主妇也多了起来。而且因为是星期天,比起以往的零零散散,一家三口出现的频率也不少。
而在这其中,宗像和闲院两个人明显引人注目了些。
人的密度比起东京都算得上稀少,但闲院还是不喜欢被人盯着看。若是几个月前在医院还可以用口罩挡着脸,但现在她只能慢慢地变得面无表情,被宗像拉着走在人群里。不过走出人多的那个区域之后,空气明显清新很多,所以坐在长椅上心情也就不是那么差。
“弥海砂和以前的变化,其实并不怎么大呢。”
闲院大概知道宗像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正常的社交而已。只是闲院对此有着十足地可以反驳的理由。
她并不需要。
成为了王之后,能和她进行平等交流的人在这个地球上也就只有另外六个。而在白银之王整天在天上转悠不下来,黄金之王自己事儿多不说管得也太宽所以不怎么说话,赤之王被她稀里糊涂认了当三哥,青之王是她合法伴侣,无色之王下落不明之后,剩下那个传说中要成为她命中注定的对手的绿之王被她基本拉黑。
在这种情况下,有几个部下去打理黑王氏族的日常,对她来说已经够用了。
“所以没什么烦心的事情。”闲院把视线放在宗像脸上,看到他的眼镜反了一丝光:“而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忙。”
宗像的手指和她的交错在一起,而区别是男人的手倒扣住了她的手掌。
“如果不是被石盘选中,我也不知道你也会累。”闲院想起了什么:“以前我觉得,礼司的话,无论什么都能不动声色地处理好。”
“原来我在弥海砂眼里曾经……”
“在帮你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偶尔会这么想。”闲院勾起嘴角:“真的会忙到连‘论盖然偏向性磁场的扭曲假象’这种题目都写不了吗,明明是随手就能完成的吧。后来问了问结城,他说了‘大概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会这么想’这种话。”
那个时候的宗像的确夹在了毕业论文和S4的建立之间,在两者的选择上宗像明显偏于后者,所以当时已经实习的闲院就把宗像写了一半的毕业论文拿起来续了一下,然后交了上去——这个是宗像在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才知道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觉得,只有弥海砂一个人这么聪明。”宗像想到那件事,笑了笑:“跨了专业这种事,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事情。”
“反正大纲和数据都算好了……不过我的确不排斥别人对于我智商的赞美。”
闲院说完,重新窝回到宗像怀里,丝毫不在意这里是公共场合尤其是日本人甚少在别人面前秀恩爱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被选中的话,礼司现在已经留校任教了。”宗像当时被校方很慎重地递出了橄榄枝,成为首个理工学院本科就被挽留的学生。如果不是半路被选中成为青之王,或许现在宗像头上的头衔就应该是“老师”。
“弥海砂好像很遗憾呢。”
“因为现实的差距和我估算得差距太大,所以很失落。”闲院因为脸贴着宗像胸前,所以声音在宗像听起来有些闷:“而且这种事并不是我认知范围内的什么好事。”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