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简陋,却也不算寒酸,泛着油光的八仙桌围坐着五个人,陈皮肉桂正盯着满脸抹着黑锅灰的小女孩与花子愣愣发神。
哗……
暗黄的茶水正从大茶壶的壶口流入杯中,倒茶的妇女将茶杯一一摆在五人面前,这才将手在洗的近乎发白的围裙上擦了一把,坐了下来。
陈旺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们这里没什么好茶,还望两位恩公不要嫌弃。”
“您客气了。”方凡抿了一口茶水,一股难忍的苦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茶水咽下,方凡脸色如常的放下茶杯,笑道:“我也不懂茶,好与坏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夸茶好,还是说茶不错,都会让人感觉方凡是在敷衍,粗茶淡饭的陈旺哪里能喝什么好茶,摆出一副不懂茶的样子,陈旺反倒没那么难堪。
“恩公是不是好奇小女为什么在脸上抹灰?”陈旺见陈皮肉桂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小闺女看,开口说道。
陈皮肉桂点头,道:“我只知道女子在脸上抹灰是为了防止土匪抢人,可子东村附近连山的影子都没有,应该没有土匪吧?”
陈旺苦涩的说道:“子东村附近是没有山,可确实是有歹人来抢人,不仅是子东村,子西、子南、子北,还有周边各个村子,只要稍微耐看一点的姑娘都不见了,找也找了,眼也哭瞎了,可就是找不着人,要是我的婆娘再年轻个几岁,估计也被人掳去了。”
陈旺拍了拍身旁妇女的手,妇女却伸出手来在他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随后,背过脸不理他了。
妇女有五十多岁,花子的相貌跟她很是相似,能生出花子这么美貌的女子,陈旺那张长相一般的脸显然是做不到的。
细看之下,方凡又觉得妇女的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直到看了陈皮肉桂一眼,这才想到在茶棚里哭天抢地的妇女就是陈旺的婆娘,到了此时,方凡终于明白,为什么茶棚里几乎都是男子了。
方凡道:“现在村里的女人都躲在家里了?”
陈旺点头,道:“是啊,人我们抓不到,只能自己多加小心,可一点用都没有,人该丢还是丢,哪怕抹了锅灰,他们还是知道哪家的姑娘好看,如果不是有两位恩公在,恐怕我们再也见不到花子了。”
说着说着,陈旺一家的眼泪又下来了,只有那个抹着锅灰的小女孩愣愣的睁着大眼珠子,她的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爹娘姐姐都哭的伤心了,她突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的最为响亮。
女孩一哭,陈旺三人顿时收了眼泪,花子赶忙将妹妹抱在怀里,好哄歹哄的终于将妹妹哄笑了。
方凡与陈皮肉桂对视一眼,露出了一点笑容,但陈皮肉桂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发生过这么多起掳人事件,你们为什么不上报给天宗教?
要是有他们出面,村子里早应该太平了吧?”
陈旺苦笑道:“我们怎么可能不上报给天宗教,可有什么用,他们到了之后,也查不出所以然来,而那些歹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我们这种穷乡僻壤谁会久待,天宗教弟子待了没几天便全部打道回府了。
可等他们一走,那些歹人也不知哪得来的信,又开始来折腾我们了,我们只好再去求天宗教,天宗教再派人来,他们又不见了。
就这么反反复复,天宗教也厌烦了,我们后来再去,索性将我们打出门外,再也不管我们了。”
说完,陈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没有油水可捞,谁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