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丁·沃克不容抗拒的绝对命令,斯坦茨鼓起的血管一突一突地跳动,牙关一咬脸上尽是干枯而神经质的暴躁,逼着自己撂下枪捅回腰间皮质枪套,然后用空出来的右手粗鲁地挥起巴掌左右给了她两个响亮的耳光。
发梢在色调昏黯的灯光下呈现斑驳金棕色,随着头部的偏动甩出一道弧线,苏栗昏昏沉沉地被打得歪过脑袋,吹走自耳畔垂落被血黏合贴连在嘴唇的一绺发丝,被牙齿撞破的嘴角泛起冷笑朝他啐出一口血沫。
完全摆明了想要激怒对方,她张开食指和拇指在颈窝最脆弱的地方掐了一把,强迫自己持续一半清醒的状态,神态自若地开口讽刺道,“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恢复语言能力的,难道是给下巴涂了502吗,先生?”
斯坦茨眸间危险一缩,目光凛冽地削过来!
本来在他的刻意忽视下,下颌处的钝痛感已经不再那么明显,可是被面前的女人轻飘飘地提及以后,斯坦茨又感到那股噩梦般折磨人的疼痛卷土重来,于神经末梢横肆作祟。
他不着痕迹地拿指节按了按裂开碎缝的颌骨,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拨开枪套上的铜黄搭扣,“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闭上你的嘴,站起来滚去蓝厅。”
非常抱歉,但遗憾的是我就是想死……
眼梢挑衅地瞟过他强压戾气的脸,苏栗抬起被扔到地上时硌得发麻的手臂,随便拢了拢淡金鬈发,极其不识时务地意欲趁热打铁最好把他惹得当场射杀她,谁知厨房里还处于启动状态的电视机结束了天气预报,转而放起了滚动播出的新闻,屏幕发出比电灯更鲜艳的亮光。
“根据埃米莉凯尔的视频博客,我们可以轻易地看出劫持人质的恐怖分子的脸。”
女主播模式化的职业表情重新出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栗不约而同地齐齐看了过去。
“一旦将它播放出来,我很确定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占据了白宫的这些人是谁了——他们显然不是基地组织。相信联邦调查局会把这些公布,感谢拍摄了全部画面的小女孩:埃米莉·凯尔……”
没多余的心思再去管苏栗,斯坦茨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到了电视录像里自己被拍得一清二楚的面庞,视线僵凝继而缓慢下移,死死胶着在右下角埃米莉的肖像照上。
正对着电视机的马丁·沃克把手搁在餐台上,半边眉毛讥讽地扬起来,“值得讨论的是:你们怎么有这么多办法把事情搞砸。”
愠怒地发狠回身,斯坦茨掏出枪来直指苏栗的鼻子,“滚去蓝厅,立刻!”
……
若干分钟后。正当被捉回蓝厅的埃米莉·凯尔瑟缩在墙角盯着恐怖分子手里的枪支发呆的时候,双开木门轰地一声被从外踹开。
随后,她便看到早上见过的那个父亲的“老同学”被一把推搡了进来。
丝袜与地面时不时散落的异物刮磨撕破几道口子,苏栗肺叶急剧抽吸匍匐着半天爬不起来,汗湿金发垂坠下来,粘嗒嗒覆在微弯的脖颈上。
心脏以不规律的异样频率跳动——她心里不免起疑,这个玛丽安娜弗里曼难道有什么痼疾?不然就算是常年坐办公室运动量全无的废柴白领,这点短途距离也不至于心跳加速得这么厉害。
“埃米莉凯尔?”
斯坦茨一脚踩在她的腰腹跨了过去,环视着厅内的每一寸地方,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
内脏被对方沉重的军靴所踩踏挤压,苏栗几乎听见了自己脊骨成节折断的可怖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教人头晕眼花的剧痛。
“斯坦茨?”他上衣口袋里揣着的无线电传出马丁沃克的声音,“总统詹姆斯索亚和那个游客——他们在地下室!”
她看见斯坦茨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旋即有几名恐怖分子心领神会地出了蓝厅,应该是要去截住地下室的凯尔和索亚总统。
而斯坦茨脚步不停,朝着目标明确的方向走了过去,对拼命往墙角蜷缩的埃米莉·凯尔毫不留情地举起了枪。
没有经过大脑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她忍着高压电流般从腰间直窜头顶的疼痛敏捷一个侧翻,挺直腰杆拦在埃米莉前面。
“离她远点儿。否则我不介意——”指尖轻轻点了点对方腰侧卡在皮带扣里扎眼的枪套,苏栗略眯起眼,十指收紧复又松弛,“用这玩儿结果了你。”
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捧腹的笑话,斯坦茨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耀武扬威地晃了晃手里哑银色金属漆面的沙漠之鹰,“哼……你在开玩笑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话还没说完,苏栗就忽然伸腿扫向他的左脚脚踝迫使他一个重心不稳单膝跪了下来,出手捏住他摔到眼前的手腕往反方向猛拧!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钟的时间,筋骨错位带来的麻木无力感让斯坦茨头上沁出冷汗,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五指。
她另一手夺过他手里握也握不住的那把沙漠之鹰,连多余的瞄准都尽数省去,反手一抬枪口对着斯坦茨的某个站在门边毫无防备的同伙就是一记点射。
——尖壳子弹飞旋而出,准确无误地穿透了目标的太阳穴卡在脑髓之中,血浆哗地溅了满地。
“见识得还满意吗,斯坦茨先生?”
把枪扔回他脚边,苏栗放开了对他右腕的桎梏,将背后紧咬下唇瑟瑟发抖的埃米莉往远处推了推,视线不偏不倚直视斯坦茨问道。
再一次亲眼见证了同伴的死亡,斯坦茨满心都被喷涌而出的狂怒所吞没,根本不再顾及马丁沃克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俯身捡起枪回头就一把捏住对方纤白细弱的脖颈,将她拖到了窗台边。
从前扼住脖子将她高高地按在窗上,看着她逐渐涨红的面色发出一声冷笑,枪口扣在肋骨上接连压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