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你家的话,不会搅扰到你吗?麻之叶桑……”
因为意料之外的事情,麻之叶又原封不动地抱起了木盆,带着阿纲走在回程的路上,此时听到阿纲犹疑的话语不禁望了他一眼,知晓他的顾虑,麻之叶笑了笑说道,“没有关系的,妾的家中只有妾与妾的儿子两个人,而他也看得到您。”
“欸?!儿子?!”阿纲吓了一跳,他觉得这女孩子也不过二十来岁吧,看起来还没有他大呢,没想到居然有孩子了!想到未来日本女性法定结婚年龄就是十六岁,早婚早育一点都不奇怪,就不免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
麻之叶为阿纲的反应逗笑了,突然发觉这温和内敛的青年也有意外可爱的一面,想必本身的年纪也不大吧,“是的,他叫麻叶童子,今年五岁了。”说到自己的孩子,麻之叶脸上露出明显属于母亲的慈爱笑容,“不过等会在抵达妾家中之前,请您见谅妾不能与您交谈,不能被人们发现呢。”
阿纲理解地点了点头,真与他交谈的话,会被当成自言自语的怪人吧。
“妈妈!”甫进院门,便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同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屋里奔了出来,迅速扑到麻之叶怀里。
这应该就是麻之叶的孩子吧,阿纲注视着这温馨一幕想到,五岁大的孩子身量还不及母亲腰部高,同麻之叶一样有着乌黑过肩的头发,身上是鲜红色的棉布浴衣,大约是穿得久了颜色有些老旧,不过细密的针脚与别有心意的缝补纹理都体现了细无声的母爱,而相对的,孩子似乎对母亲也格外依赖,他纤细的胳膊抱住麻之叶的腰好一会,才发现现场有另外一个人正观察着他。
麻叶童子醒来时没见到母亲,想到母亲昨天说过要去溪边洗衣释了然,自己起来吃了早点,接着洗完锅子又喂了咯咯叫的母鸡与小鸡们,就坐在屋中托腮望着窗外,等麻之叶回来。
约莫是自有记忆起就和麻之叶相依为命,还颠沛流离了一年多,麻叶童子对母亲的依赖程度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连麻之叶傍晚去溪边洗衣服都要跟着,也不怎么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这让麻之叶心疼怜爱之余也多了份担忧,不过童子年纪还小,她也不着急。
麻叶童子张着小嘴,睁着大眼盯着阿纲看,孩子眼中的审美观尚未定型,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孩子的赞美也是最为纯粹的。年幼的童子形容不出阿纲对他的感觉,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微笑的人很温暖很美丽,就像……就像妈妈一样。
“你是谁?”等意识到的时候,好奇的童子已经问出了声。
应付小孩,阿纲并不陌生,可比起以前同样五岁的蓝波,眼前这位躲在母亲怀里看他的小孩显然可爱乖巧多了,阿纲笑意加深,“你好童子,初次见面,我叫泽田纲吉,你可以叫我……恩,阿纲叔叔?”本想说哥哥的阿纲改了口,麻之叶明显与他差不多大,总不能平白矮了一辈。
童子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麻之叶打断,“好了童子,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她一手抱着木盆,一手摸了摸童子的头发。
童子乖乖地点了点头,放开母亲的腰,转而牵住她的手,一边朝里走,一边还不断回头瞅阿纲。
屋内,三人围着小木桌跪膝而坐。童子被母亲教育地不错,懂得家里有客人要招待,不过麻之叶制止了他想要倒茶给阿纲的举动,童子现在还未意识到阿纲是个不食烟火食的灵体。
“泽田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说说您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吗?”坐定之后,麻之叶开口询问道,并未避开童子,而童子虽然不是很明白,却很听话地没有插嘴。
阿纲没有再费力气去纠正麻之叶的称呼,他察觉到麻之叶对他持有一份他不能理解的崇敬与小心翼翼,但同时,他亦意识到这位夫人与之前的村民有着本质的区别,最显然易见的便是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虽然刻意压制了,但那份受过良好家教的优雅是不可磨灭的。犹豫了会,阿纲决定实话实说。
“这……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无奈说道,“之前我也说过我迷路了,这是实话没有错,我确实找不到回去的路,不光是空间上的,还有时间上的。”
“你是说……”
“恩。”阿纲颔首,“我的衣着也很奇怪吧,这应该是未来的……对了,现在是什么年代?”
麻之叶已经猜到阿纲到底来自哪里了,尽管很吃惊,但眼前的人是没有必要撒谎的,她说道,“年代的话……妾只知道朱雀天皇已驾崩三十载。”直呼当今天皇的年号是不成文的禁忌,麻之叶自然也不能明说。
阿纲对这种回答只能报以疑惑迷惘的眼神。
麻之叶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泽田大人若是想要回去的话,可以去平安京看看,在那里或许有能帮助到您的人呢。”阴阳寮的阴阳师们虽然为皇室所服务,但也不乏乐于助人的阴阳师,比起不知根底的乡野隐士灵能者,出自阴阳寮正统的阴阳师们对于全然陌生的阿纲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平安京亦是一个明确不过的目的地。
平安京……?还有阴阳师……?阿纲一愣,原来真的有阴阳师吗?而平安京……即使不知道具体的年号,可他差不多是来到了一千年前吧……
“如果您相信妾,有机会的话,妾建议您去找安倍晴明大人。”麻之叶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