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遇到这么荒唐离谱的一幕。
他没有进去,只是走到了一旁的巨型盆栽后面,靠墙站着,能够勉强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迟时雨似乎一直没说话,何之风记得他离席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是完全晕晕乎乎的,现在大约是神志不清吧?
沈闲又说道:“真觉得你挺可怜的,竟然被那个男人欺骗,他就是个骗子,骗了青越,现在还敢再出现,本来以为他甘于寂寞了,就那样颓废下去,现在你被他欺骗,还帮着他炒作……”
“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出乎意料地,迟时雨的声音很冷静,只是何之风这边看不到他那迷迷糊糊的表情。
“迟时雨先生,我想问你,你跟何之风是不是那种关系?”沈闲的声音也很平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怨怼。
何之风忽然就觉出了几分不寻常来,这话……
迟时雨现在又到底是什么状况呢?
他只能听着,在这个时候竟然就想在这里坐着,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人,一个负罪的人,沈闲说他是骗子,他还真的是骗子,这句话他无法反驳,也没有力气走出去跟沈闲对峙,因为走出去之后需要面对的人就变成了迟时雨,而不止是沈闲。
里面迟时雨说道:“什么关系?”
“您是喝醉了吗?”沈闲又问道。
迟时雨说:“我没醉。你刚才想说什么?”
别人都不知道,迟时雨酒量极差,可是醉相很好,醉了也不说胡话,甚至说话的时候逻辑特别清晰,感觉就像是没醉一样。
所以迟时雨说这话的时候,光听声音是以为他没醉,然而在沈闲这边却能看到他的表情,表情有些迷茫,所以沈闲能够确定,迟时雨是醉了的。
何之风看到自己身边这盆栽的叶片,舒展开的,还带着露水,就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迟时雨,迟时雨给他的感觉一直是这样,他伸出手,就那叶片上的水珠沾到了自己的手指上,轻轻一碾,那水珠又碎掉了。
他听到沈闲说:“你喜欢何之风吧?”
洗手间盥洗台前,却是一片静默。
何之风的心情里平静极了,那叶片上的水珠已经消失不见了,被他亲手碾灭。
沈闲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在等着迟时雨回答。
过了很久,迟时雨才开口,答案却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男人。”
迟时雨不喜欢何之风,也不喜欢男人。
何之风忽然笑起来,却是无声的那种,隐约带着几分血腥的气息,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你干什么还要帮那种人炒作?”
“哪种人?”
“就是何之风那种破鞋,别人不要了的,他还是个骗子,骗了青越这么久,刚刚在席间你看到了吗?他还端起酒来敬青越呢,怕是你这个新欢不如他那个旧爱。”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点。我不是何之风的新欢,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一概不了解,何之风人很好,你这样在背后抹黑他,才是真的不好吧。”
“我没有抹黑他,他过去那些脏事儿你知道多少?他就是个烂人,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半路上说好了要发的专辑被腰斩?他看着看着就要红了,却戛然而止,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他在歌坛混得好好的,突然跑去演艺圈,如果不是混不下去了,为什么要退圈?他说得冠冕堂皇,什么自己更适合演艺圈,都是假的!”
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说得这么血肉淋漓呢。
初见沈闲的时候,他真的是一朵小白花,被自己欺负了还自己藏起来擦眼泪,可能是后来被他逼急了,也被这个圈子染黑了,开始学会了两面三刀,在面对何之风的时候,没别人的时候,活脱脱的一匹小狼,会对何之风口出恶言,在别人面前的时候又相当尊敬前辈,表里不一,沈闲是一等一地厉害。
不过,不可否认,沈闲提出的这些问题都是很要紧的,还都是何之风无法解答的,他从来没有对迟时雨说过自己过去的事情,迟时雨也从来不问,他以前觉得这样很温馨,现在却觉得很可怕。
迟时雨为什么不问?是早就知道了,还是一直不感兴趣?不管是哪个选项,都很可怕。
“你说什么都与我无关,既然有这么多的疑问,干什么不去问何之风本人?”迟时雨似乎嗤笑了一声,何之风几乎能够想见他故意做出的不屑的表情,“我跟他不过是泛泛之交,只是拍戏走得近了一些,你这样问我,会让我误以为你们之间本来就交恶,你是在中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