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个年幼皇子病危,如果不是极得宠爱,身为皇帝的康熙是没必要亲自去看的,但弘历留下的儿子只有六个,康熙原意是在这其中择一资质好的打磨一番将来承继皇位的,现在有一个病危了,那弘历的儿子眼看着就要少了一个,康熙心里对弘历的愧意就涌上来了,此时当然得赶去看看。
带着吴书来匆匆到了永寿宫,还没进殿,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哭音,康熙心中一惊:莫不是永琪已经没了?等进了殿,看着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愉嫔却只知道坐在一旁哀哀哭泣,康熙眉头皱了皱。
倒是前些日子就与愉嫔攀上交情的令嫔,帮着在一旁主持大局,错眼见到康熙来了,立刻半含春水半含愁地对着康熙盈盈下拜,姿态娇柔地请了个安。
也是这一声请安,永寿宫的人才发现皇帝来了。可惜,康熙如今的心思完全在永琪的身上,令嫔这一番作态可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康熙急走两步来到永琪床前,对着太医问道:“五阿哥情况如何?”
太医本来已经准备跪下请罪,然而还放在永琪手腕上的手指却是一顿,继而也顾不上回康熙的话,抓起永琪的手继续把脉。
康熙见状也没怪罪,只是呵斥了永寿宫里慌乱的一干人,就站在一旁等着太医的结果。
良久,太医终于深深了吐了口气,脸带喜色地对着康熙跪下道:“皇上洪福齐天,庇佑五阿哥,五阿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刚刚一度断了的脉息现在已经渐渐转为强健,依臣拙见,只要将养些日子,五阿哥的身子自可完全无碍!”
太医的话音刚落,愉嫔就已经顾不得御前失仪,抢上前问道:“五阿哥果真是没事了?”
太医眼角余光扫了康熙一眼,见康熙脸上并不见怒色,这才小心地对愉嫔道:“娘娘请放心,五阿哥已经度过最艰难的关隘,等下臣再辅以针灸,稍后自可醒来,日后小心调养自不会落下病根。”
愉嫔闻言喜出望外,立刻攥紧手中佛珠,口中喃喃感谢四方神佛,倒是一直等着旁边的令嫔眼见机不可失,插了句话道:“皇上,五阿哥即将安好,您万金之躯,可别在这过了病气,姐姐和五阿哥也是希望皇上能好好保重身子的。”
愉嫔听了令嫔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请皇上恕罪,妾身失礼了。”
康熙看了令嫔一眼,道:“令嫔你身怀皇嗣,也是不宜留在这,你随朕一块离开罢!愉嫔你要照顾好五阿哥。”说着,康熙带着面露喜色的令嫔离开了永寿宫。
一心牵挂着永琪的愉嫔并没发现,令嫔这却是利用了她和永琪在康熙面前出了次风头,还在永琪清醒前就把康熙给拉走了。
康熙也不是没看出令嫔的小手段,但一来康熙面对弘历的后妃总是尴尬,二来胤礽不在宫里,康熙也懒得管这些妃子们的小动作,只要不触及底线,康熙从来都是乐于旁观后妃们的争斗的,毕竟一个简单的环境里成长的皇子远不能早早成熟。
宫妃们争斗的手段,只要不伤及皇嗣的性命,康熙乐见其成让她们作为皇子成长的第一把磨刀石。
康熙的离去不久,已经昏迷多日的永琪在太医的救护下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自高氏去后,永琪一直病得昏昏沉沉,一度让太医以为他撑不下去,宫里人都已经做好五阿哥夭折的准备了。然而,就在今日康熙来前,已经被太医断定已经要不好了的永琪,却在康熙到来后奇迹般好转了过来。虽然人看起来仍是虚弱,却实实在在地是好转了,送走康熙的愉嫔看着永琪虽然虚弱但还算有神的眼睛,再也忍耐不住,喜极而泣,即刻宣布持斋百日以谢天地。
在永寿宫一片喜气洋洋中,却是无人知道,五阿哥永琪确实是已经没了,现在顶着这个身子活着的,是嘉庆帝永琰,乾隆的十五阿哥。
代替永琪活下来的永琰在全盘接受了永琪的记忆后,终于明白他并不是在避暑山庄被太医救了过来,而是不知为何进入了他早逝的五哥六岁时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闭上眼睛把永琪的记忆又捋了一遍,永琰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他皇阿玛的孩子自四阿哥起,那岁数跟记忆里的全都对不上号。尤其是高氏的突然暴毙,还有那个记忆里绝对不存在的八阿哥永珏、生下永珏后立刻被册封的娴皇贵妃和不知哪里来的端亲王府。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里并不是大清?永琰怀疑着,但睁眼费力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熟悉的布置和宫人们熟悉的穿着打扮,却在在显示着这是满清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