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年十一月,“马鹞子”努达海与身着白衣的新月共乘一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在全城百姓的围观下进了城。
努达海一行到达京城之前一晚,康熙也正在养心殿里忍着气看着下面递来的密折。这份折子里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努达海与新月这一路上匪夷所思的作为。
努达海把自己的马让给新月骑,堂堂领军主将居然在行军途中为其牵马,以致回程竟比去程时正常的赶路速度还多一倍时间。因为新月喜欢听笛子,他就命令军队里最好的吹笛人来吹给她听,也不管那是军队规定的休息时间。因为新月心痛克善,就派了专门的伙夫做克善爱吃的饭菜,也不管因准备食材和烹饪食物所多花的时间会导致大军多消耗多少粮草。因为新月经常性的以泪洗脸,对月哀伤,就陪着她坐在营火边,常常一坐就是好几盏茶的时间,也不管一个将军一个格格如此不避嫌地在军中诸人的眼皮子底下相处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光凭这份折子的内容,克善和新月就算了,忠臣遗孤,暂且动不得,这努达海,康熙就没轻易放过的打算了。行军拖沓,行事不谨,尊卑不分,单是这几样罪名,努达海这次平叛的功劳就没了,功过相抵。
忍了又忍,实在顺不下这口气,康熙一甩衣袖,带上吴书来习惯性地就往承乾宫去了。
看到康熙明显压抑着怒火地进了来,胤礽不禁略有些好奇,最近朝中应该没出大事,记忆中乾隆三年年末也没大事发生。因此对于康熙如此愤怒,胤礽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康熙也没打算让胤礽盲目去猜测,见礼后才刚落座,康熙捧着胤礽递来的茶,一口气喝干,就开口说与胤礽知道:“努达海这狗奴才,朕让他去平叛,他倒好,事情干完了也不赶紧回京复命,一路上尽做出些无耻之事,真真可恨!”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吴书来把那本折子递给胤礽看。胤礽略微有些惊讶,但也不故作扭捏,大方地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康熙对胤礽这点尤为满意,从不像别的妃嫔那般诚惶诚恐,即使有时说的话与其他的人一样,但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真如那话里的意思一般,自觉卑微。
而康熙也越来越习惯于与胤礽讨论一些事情,两人之间说起这些事,胤礽也越来越放得开,逐渐往前世同康熙一起谈论政事的情形转变。至于干政什么的,康熙还真没考虑过,甚至在与胤礽谈及一些朝事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好似胤礽就该是陪在自己身边,能与自己在各方面对话的人一般。
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折子,胤礽也不禁对努达海的所为感到愤怒,实在无法想象,堂堂一个将军和王府格格,得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出这样性格,行出这样的事来,真真是不要脸。
同时胤礽也明白了康熙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一路上,那两人行事毫无顾忌,如此败坏名声的举止能报到康熙这,估计努达海所领军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
胤礽很清楚,作为端亲王一脉唯一的继承人克善,康熙是绝对不会再给他出头的机会。但端亲王府其余人等尽皆战死,作为忠臣遗孤,康熙也需要对这姐弟俩进行优抚,以免朝臣寒心,而指给新月一门好亲事,则是最好的做法。
一来新月身后的端王府已经没有任何势力,二来端王并非宗室,新月嫁进宗室的话,身份上配得上,也免去了与朝中权臣联姻,给克善成年后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今被努达海和新月弄了这么一出,八旗权贵哪有还不知道新月是何等人的人家呢?即便是再落魄的宗室,也不会再接受这样一个媳妇。况且,就算有这样不要脸的宗室,康熙还要脸呢!康熙的算盘完全被扰乱,对于一个素来习惯掌控全局的人来说,会如此生气也就不奇怪了。
想通此节,胤礽虽看着康熙气得跳脚的样子心下有些快意,终还是心疼多些。放下手中折子后,伸手边为康熙顺气,边道:“这努达海好没道理,有妻有子之人,且年近不惑,居然如此不知检点,与未婚格格牵扯不清,莫不是迷了心窍?”
康熙冷哼了一声:“这等脑子不清楚的奴才,朕当初就不该派他去平叛,平时看着还是个安份识相的,没料到一遇着事,就原形毕露了!那姐弟俩朕本想在宫外择一王府代为抚育,如今看来还是留在宫中较为稳妥,省得这等脑子不清楚的动了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