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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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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晚得令送赫连飞飞离去,很就消失夜色之中,方狄微微躬身行礼,就去了隔壁稍小一些、却也是装饰华美房间——就算是侍从身份,楚辞也全然没有半点怠慢。

当门掩上那一刻,花蚕弯起嘴角,抬起步子走到床边坐下,三根细白手指就搭上了花戮脉门之处,半阖眼,诊起脉来。

花戮盘膝端坐,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怎样?”

“十分之紊乱。”花蚕睁开眼,唇边弧度扩大,“我这下确定了,你那个什么……”

“梵天诀。”花戮平淡接上。

“呵~对,《梵天诀》。”花蚕轻笑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人创出来这门功法,虽说是刚猛无匹,练起来只要不是资质太差,进境都是极,但是也对脆弱经脉造成了很大伤害,再加上如此霸道内劲难以控制,每有进境,便会丹田之中横冲直撞,有如脱缰野马,伤及内腑,五脏俱焚,随即就有大量咯血之兆。越是功力高,这些个症状就越是强烈,即便是有珍奇药物吊着命,怕也难熬。”说到这,他停一停,“哥哥能活到冲破十一层,真是命大得很。”又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愧兵部首座之名。”

《梵天诀》至刚至猛,除非为了某种目悍不畏死者,通常没人修习这种不出几年就会要了人命功法。而花戮能练到这层次,原因有三:一为本身意志坚定,未有心魔作祟,则能勉力控制丹田之内霸道内力;二为花戮早早联系上花蚕,花蚕依照花戮所传信笺,顾澄晚身上做了无数试验,配出药丸让银练蛇带给花戮,以药性相左而炽烈无比之毒性强行强化花戮经脉,使其能够继续修习;三为花绝天不欲花戮死得太早,每次下山都购回许多雪参给他吊命,固本培元。三管齐下,才让他撑到现。

可此时情形,是花蚕用心仔细再度诊脉,这一探之下,却发现花戮内力经脉早乱得不成样子,五脏六腑均有破损……也不知这些天这人是用了何等坚强毅力忍下如此痛楚,才能行动如常。

听完花蚕调侃,花戮并不受他撩拨,仍是那副七情不动样子,掀一掀眼皮,扔出三个字来:“治好我。”

“治不好。”花蚕低笑一声,“我若这般说,哥哥要怎样?”

“你能治好。”花戮看一眼花蚕还搭他腕上手指,“毒部首座。”

“哥哥真是狡猾,知道我这‘首座’之名绝不让与任何人,就这样激我么。”花蚕哼一声笑道,“还是说,哥哥十足信我,要将命都交予我手?”

“不要胡闹。”花戮不理他胡搅蛮缠,冰着一张脸平视过去,“我需要清理体内隐患。”

“唉……”花蚕叹口气,凑过去两手掐上花戮脸,看他那反应不过来样子笑道,“哥哥若不多些表情,可真是浪费了便宜娘给我们这张好脸。”看对方依然没什么反应,又无趣放手,“就这几天罢,你安心,我省得。”

却说另一边,赫连飞飞从香榻上惊醒,床边纱幔拂动,轻柔如梦,可她却猛然坐起身来,以手抚胸惊魂未定,手一触额,竟是一头冷汗。

“穹月,你怎么了?”纱幔被掀开,外面探进一只素白手,拈着帕子给赫连飞飞擦汗。

赫连飞飞抬起头,慢慢地吁一口气:“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只着了件贴身小褂、笼了层轻纱貌美女子,此时正静静站床边,看着穹月有些苍白脸,面上流露出些担忧目光:“今夜睡得浅,后听到你房里有些响动,怕你做了噩梦,就过来看看。”她语音温软,带着些安慰地,“都这些年了,你还不能安枕么……”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赫连飞飞深深吸气平复心中悸动,勉力笑了笑,“箫儿,你不用为我担心。”

这与赫连飞飞对话女子性情温婉,说话时不疾不徐平心静气,只是站这里,就奇迹般地抚慰了她心绪。

“报仇之事勿需太过担心,师父有命,不可轻举妄动。”绿箫叹口气,“今日娄清化身前来,我还以为你会沉不住气暗中下手,真吓死我了。”随即又欣慰一笑,“没想到你竟然忍下了,要不然,师父责怪下来,我真担心你承受不了。”

赫连飞飞不动声色,拍一拍绿箫手背以示安慰,心中却是苦笑:我哪里是忍下了,是被人阻止了才对。犹豫一下不知是否该将之前怪事说出,转念一想,又觉着难以开口,就还是压下心思,没有开口。

绿箫看赫连飞飞犹疑脸色,以为她还未白日之事难过,便坐过去,把赫连飞飞肩膀扶住劝道:“穹月,切莫再伤心了,师父赐你‘穹月’之名,便是愿你如天边明月一般,虽说俗世纷扰,却也能纯洁高华,待到大仇得报,就将其作尘埃拂去,重获生。”

“我知道,师父大恩没齿难忘,我必不会因小失大,坏了师父大事。”赫连飞飞闭闭眼,往绿箫身边再靠过去些,“还有,若非得绿箫你相伴,穹月也好,赫连飞飞也罢,怕都难熬这些日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早先被掳去所遇情形也好,刻骨铭心杀家灭族仇恨也罢,甚至不日自家师长就将到来消息……全都变成幻梦一场,越来越朦胧思绪中,一点点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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