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长生不老是众人修炼追求的目标的话，那长生之后的寂寞就很要人命了，特别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却愣是没人敢动，这种感觉简直差到极点。若非他只是一面石壁、若非他只是一个图腾、一个信仰的话，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估计早就把念头打到他的身上了吧？

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仍香火未灭的种族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全部衰落到说是家族也不为过，连世家的名号和族宗也支撑不起来了。

黑色的某条龙就是已经灭族的某个种族的信仰图腾。

这里的人对于因果律和天道轮回看得极为慎重，他们认为图腾承载了一个种族兴衰的气运，是信仰的支柱，传承了千百万年的图腾接受了信仰的日月洗礼，更是类似于半神的存在。就算没有自我意识，不能成神，一个半神的气运造成的因果循环，没人敢碰。

气运一点一点被磨损，已经快要到尽头，到了尽头他这面完好无损的墙也不得不破了。也许是应了灵族那句万物久存必有灵性的名言，黑龙图腾好死不死在终末之际生出自我，成了一条被困在石壁中、寿命只有四五百年的黑龙。

也就是在获得自我的同一天，它总是能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那空间很小，只有族人善存时搭起的一间族长屋子那么大，能勉强塞进自己的身体就不错了。而且肉眼看这个空间黑不溜秋，想要观察到其他色彩，得生火才行。

生火的念头一出现，空间的正中间就多了一簇篝火，将这个地方照亮，而且燃烧的很旺，火光耀眼到让黑龙能够看清这里是一个山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才出现的样子。

这篝火是哪来的？

黑龙有些好奇，但接着他就被别的东西吸走了注意力。

篝火旁，一个婴儿躺在襁褓中，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

黑发黑眼，和我一样呢……黑龙这样想着，黑龙虽然才开启自我意识，但灵性其实一直都有的，被信仰供奉着的图腾，没有灵性才奇怪。凭借着灵性，黑龙可以知道一切关于供奉自己的信徒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世间一些常识，全部光属性为主导的种族去供奉一条黑色的龙做图腾，可没少受过白眼。

一条龙和一个婴儿无言相对，也不知道怎么沟通，就这样呆呆对着看了半天，篝火灭了，黑龙一急，伸手摸去，婴儿不见踪影。再次点亮篝火确认，婴儿确实消失了。

黑龙说不上是惆怅还是什么，他也不想回去石壁里呆着，发呆了好一阵时间，那婴儿又出现了。但这次就和上次安安静静大眼瞪小眼不同了，婴儿饿得哇哇大哭，黑龙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没几分钟，婴儿又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嘴边已经横满了奶渍，面透红光，看起来已经吃饱了。

黑龙眨眨眼，闲着无事，便开始逗婴儿，顺便教他说话。

黑龙不知道的是，婴儿消失的那段时间便是婴儿醒着的时候，学了三个月的说话，第一个开口的就是“long”。周围的人不明白缘由，还以为是婴儿天资聪慧，听多了一个小仆老爱在带小孩的时候唱歌，学到了歌曲里面提到最多的一个音节“咙”。

当然这些人也不知道，这都是黑龙努力了三个月的成果。

又是两个月过去，婴儿终于学会了第三个字——黑。

接着，婴儿就像是开窍了那般，不愧为被众人看好的孩子，学会的字数量猛涨，不再如之前学第二个字那么困难。婴儿一岁大时，竟然已经能断断续续说完整一句话。

接下来的日月，孩子一天天成长知事，和黑龙的交流多了起来。黑龙大概算是那种很随和的性格，一些相关隐私的事情别人不说他绝对不问，但是这小家伙竟然异常的主动，什么家事国事宗教事一股脑地说，这次没说完就下次说，时不时还穿插一些人生趣闻，黑龙差点就从一个交流人变成了纯听众。

黑龙无语，孩子这个性格让他知道了很多，其中包括这个世界是他的梦境，醒来就会回到另一边，所以才会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比如这孩子出生在主大陆的西方国家，受到远洋之洲的影响较深。在现实世界的地位很高，孩子自己可能没感觉，但是曾经有信仰他的族人前往那边，有了解过光明神教的地位，教会非常庞大，上到顶尖下到底层，到处都有他们的一片踪影。

黑龙又有些懊恼，他什么都说的样子活像一个大嘴巴，黑龙生怕孩子在外面会把它说出去。若只是被当成天真童话便算了，要是有心人注意到其中细节，引出阴谋谬论就不好了……他是光明系黑龙，他也是知道主大陆的黑龙主修暗的。

黑龙不知道，孩童视黑龙为自己比父母更亲的人，除了某段时间想要探究黑龙来历，在外面对黑龙只字不提。

后来，孩子开始主动探查这边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好奇心成为了开启这个世界的钥匙，黑龙突然能够探索到山洞以外的世界了。他还找到了山洞一个密门的机关，以前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块石头，想不注意到都难。特别是这石头出现的时候居然好死不死卡在他一个尴尬的地方，更加不可能不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