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哭。
不,我大概是想哭的,只是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所以我觉得我不想哭。可是我觉得愤怒,小姐姐是谁杀的?是谁?是谁!
这些米饭和青菜是那家酒楼独有的食材,难道小姐姐是他们杀死的吗?我需要求证,我需要问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掉小姐姐?!这些难道不是小姐姐自己辛辛苦苦求来的吗?既然是求来的,为什么又要杀掉小姐姐?难道只是因为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可以杀掉吗?富人或许不行,但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小乞丐,每天横死在街头好几个,多一个也不会奇怪。
但是我不服,为什么要是小姐姐?为什么不可以是别人?为什么不是鲁鲁提——
「呀,被你发现了。」
是鲁鲁提的声音,是他尖锐又沙哑的难听嗓音,这个声音我可不会认错成第二个人。
我转过身,他站在巷子口,身后跟着的是那几个打了我的跟班,看到他们,我的淤青们仿佛在恐惧得浑身发痒。
我还没有说话,他就自顾自地开始滔滔不绝,仿佛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
「这个小丫头她太烦了,一个落魄贵族的小姐而已,在自己家眼里是小公主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小公主了。上个星期家门被灭,来到这个镇子上的时候对我还嚣张得很,好不容易教训了她一下让她明白谁才是老大,她居然马上盯上了我从别的黑乞丐那里抢过来的剩饭,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结果一连从我这里偷走了五天的剩饭,每天偷个一碗半碗的,我要不是发现汤变少了,我还没发现!」
(黑乞丐:小镇方言,意为一些乞丐团伙的头头。)
我愣了,一碗半碗?有这么多吗?小姐姐只给我喂过一点点啊……只有半片菜叶或者几粒米混着一口汤……而且我吃的时候那个破烂的木碗碗里只剩下自己吃掉的那一点了……
在我的视野里,小姐姐她根本就没有给别人喂过食物,难道我只是在她吃饱之后处理剩饭的剩饭的垃圾桶?我只是个消灭证据的洗碗布?
「你也知道,偷我东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而且居然一下子偷了五碗。所以,她喜欢饭那就给她饭咯,我将她的身体全部埋在没人要的剩饭里了,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微笑,你看是不是杰作?不用赞美我,我也觉得这个杰作很棒。」
鲁鲁提狞笑着向我走过来,他蹲下来,弯下他的腰,脸凑近我,说:「怎么样,晚上还去吗?你只剩下五个小时了哦。如果你现在就下定决心的话,我可以为你多提供一份美味的午餐,让你吃饱了再去,那样才有力气偷东西。」
我沉默,然后在鲁鲁提失去他那微小的耐心之前,我回答他:「我去。」
鲁鲁提很开心,他一下子让跟班给了我两个又冷又硬的面包,看起来好像在什么不见天日的地窖放到快过期了,而且上面还有一股发酵过的酸味。
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新鲜的,只不过不是出自面包店,而是出自镇子周围那几个塞满了酒鬼和旅人的酒馆,这些酸味都是混着汗水和兑水啤酒的味道。又冷又硬?这样的天气,只要不是滚烫的食物,总会变得又冷又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