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古色古香,堂皇富丽,楚乔一踏入房门,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即刻萦绕鼻尖,视线一扫,穿过三重朱红罗帐,只见白源慵懒地半躺于床榻之上,嘴角轻钩,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目光灼灼,投射在不请自来的楚乔身上。
早已见识过眼前之人的绝世之姿,楚乔差不多已具备了抵抗视觉冲击的免疫力,更何况她对此人不说是恨之入骨也是深恶痛绝,是以这幅玉人半卧的如画美景一点也没有触动楚乔的心弦。
蛇蝎美男,歹毒心肠,这八个字突然闪现在楚乔脑瓜中,金光灿灿,一针见血。
楚乔眸光清澈,面色沉静,没有一丝笑意,与平日里的微笑迎人截然不同。整个人都好似阴郁了下来,明媚不再,而是出奇的严肃认真。
“白师兄,我今日前来,只想告诉师兄,我楚乔一人做事一人当,欠下师兄的恩情我自会一力承担。为此赴汤蹈火,楚乔也在所不惜。只是请白师兄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涉进来。”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尽管声音依旧如黄莺出谷般美妙动听,但其中蕴含的铮铮威势呼之欲出,任谁也无法忽视楚乔言语中展露的坚定严厉。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锋芒毕露,警告之意勃发浓重,直指床榻上凤眸半眯的白源。
楚乔的这番话可谓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再没有之前的含蓄委婉,再没有之前的刻意隐忍,而是恍若撕破脸一般将事态直接挑明。这不是楚乔的心血来潮,也不是楚乔的头脑发热,而是她这一月来深思熟虑终于在今天下定决心的结果。
白源心机深沉,远非她能比拟。而今,她更是有把柄在白源手中。迫不得已为他做事,被他利用。他们两人之间本就是**裸的威胁与被威胁的关系,罩着一层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冒充温情脉脉,实在是令她恶心。还不如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各自揭下虚伪的面具,钉是钉铆是铆,将事情讲清楚。
她是修为低微,她是贪生怕死,她是可以为了生存受制于人,被人摆布。被人利用。可是,她是有底线的,不是任人随意践踏而没有脾气的。也不是只要能活下去而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
楚回于她,是亲人,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人。尽管他们在拜入青云门后,很少有相处的时间,但是童年尤其是他们从灵界逃亡到修阳界的三年。是她一个人将两岁的楚回带大,两人相依为命,彼此慰藉,成为对方的精神支柱。她对楚回的感情比对今世的父母还要深厚,在她心中,楚回与前世的父母同样重要。
楚回就是她的弟弟。是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亲人。在这个残酷到无情的世界里,只有楚回让她体验到了久违的感动。所谓真心,在这个世界里太过珍稀。她怎会让楚回为了她而身陷险地。为了她而被眼前之人利用。
她绝对不允许楚回因为她这个姐姐的连累而遭遇危险,这就是她的底线,她的雷池。这一点,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如果楚回真的因为她而遭受到不测,那她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这样大的包袱。她背不起,也受不起。
这一刻。楚乔无畏从容,宛若一座丰碑静静伫立在白源面前,纵然无声无息,纵然面沉似水,却能撼动人心,连白源眉梢眼角含着的戏谑也在不知不觉的晃神中渐渐退散,转而露出了星星凝重。与此同时,一丝狠戾闪过凤瞳。
转瞬间,白源故态萌生,眼角微挑,风流妖娆自然天成。只见白源唇角泛起笑意,随手把玩着垂落颊边的一缕发丝,可就在此时,楚乔的整个身体瞬间僵化,威压裹身,还未等她明白过来何事时,楚乔只觉得狂风一卷,如落叶孤舟,任凭摆布,直直落向了白源所在的床榻。
白源伸手一接,毫无疑问,下一秒已是软香在怀,望向楚乔的目光格外的轻佻刺眼。“楚师妹怕是忘记上次为兄对你的特别关照了。从始至终,楚师妹好像都没有资格来讲所谓的条件,更何况是今日的示威呢。”
说着,带着丝丝凉意的长指在楚乔的身上不断地游走起来,在每一寸肌肤上都强硬地留下了他的冰意,比之上次,更为恶劣霸道。
但是,此时此刻,遭受着白源肆无忌惮轻薄的楚乔,却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一丝惊惧,眸中一片清明,波澜不惊。“白源,我是有底线的。”
听此,白源探入楚乔裙衫中的右手明显一滞。“那又怎样?”,白源玩味地注视着楚乔的眼睛,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手,又开始在楚乔的雪肤上攻城掠地。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楚乔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很冷很冷,犹若千年寒冰,生生让室内的春色撩人凝结冷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