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管他叫姨夫,太子管他叫表舅,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礼法是这样的,没错。等继后生了六皇子,那真是货真价实有血缘关系的表外甥啊。
对于一般的臣子,要是跟皇家有了姻亲关系,是该高兴的。
可肃国公府,高兴的起来吗。
跟一个皇子有关系,你可以哈哈大笑,那是高兴的,兴奋的。
跟两个皇子有关系,你只得呵呵干笑,那是无奈的,苦涩的。两个人你就得站队不是,有任何偏颇,就得把另一个得罪死了。
跟三个皇子有关系的时候,你能做的只能是啊啊尖叫。那是惶恐的,惊惧的。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死无葬身之地和死后有地方容身的问题。
再加上这三个皇子,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原配嫡子,还是已经被封为太子的嫡子。一个是继后所出的嫡皇子。这样的分量,就是想只做个忠于皇上的纯臣都难。皇上再怎么忌惮长大的皇子,那也是皇子的亲爹。护短是人类的天性。你肃国公府真是好样的,难道朕三个皇子,一个也入不了你们的眼。
人一护短,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皇上虽不至于将肃国公府怎样,但是没有好印象是肯定的。冷落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要是这样,肃国公府就得面对三个皇子的联手打压了。得不偿失啊。
但是投靠任何一个,都得被其他两方镇压。这样的风险一样冒不起。
于是,跟三个皇子都得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道具,就是银子。
人家天潢贵胄,银子少了他们也看不上。数量大了的话,呵呵,供着一家还可以,可同时供养三家。不艰难就见了鬼了。
肃国公府,就好似皇宫势力的一个缩影。他们彼此之间对立,但又同时存身于肃国公府这个载体上。
云五娘认为,如果把肃国公府比作是一条大船的话,府里的众人就是船夫。他们就是一群各怀心思,但又不得不同舟共济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肃国公府不能翻船,要不然大家都活不成了。
老太太成氏和她的儿子四老爷云顺谨肯定更倾向于元后所出的太子。毕竟,四老爷跟太子是有血缘关系的。四老爷是太子的亲表舅。
对于世子夫妻来说,这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大皇子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可六皇子跟作为世子的二老爷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云五娘只要一想这些,就替自己的便宜祖父头疼。
这坑爹的运道,怎么可着他们一家来坑呢。
四老爷带着四太太如今在西北,四老爷如今已经是总兵了。可以说是手握重兵,这里面要是没有太子的扶持,是绝不可能的。
四太太跟四老爷在任上,留下女儿四娘和儿子云五爷云家盛,让老太太照看。四房的两孩子,自然是老太太的心尖肉。
云五娘收回思绪,就见春韭拿着一荷包米粒大小的珍珠,“这是五爷打发人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穿手链玩。都是打了孔的。另外,他还要一些茄子酱,说是那个下饭。”
那个当然下饭,配着好几只鸡才能得一坛子。虽然看不见鸡肉,但却是鸡味。对于无肉不欢的小少年来说,守孝吃素是一件痛苦的事。
云五娘点点头:“明儿一早,打发人悄悄的送去。别声张。”
紫茄点头,表示这事她记在心里了。
缩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嘴里嚼着红椒给她剥的栗子,看着丫头们将东西一一的归置好了,心里也就慢慢的平稳下来了。
紫茄更是将一张熊皮褥子拿出来,给她重新铺了床。怕她半夜冷呢。
这样的天,也不知道那些哭灵的人怎么样了。皇陵偏远,这么多的诰命,只怕都是都得住帐篷啊。娘亲身上也有诰命,不过好在品级低,还有没哭灵的资格。可是老太太和颜氏,只怕要遭罪了。
三娘处世自来周全,只怕早就打发人将御寒的东西送去了。但不管怎样,明儿还是要问一声的。表示一下关心和牵挂的必要还是有的。
一觉醒来,外面的天亮堂极了。云五娘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别急,还早呢,昨晚好大的雪,如今还下着呢。”香荽拿了新棉袄进来,“这是绿菠熬了一宿,拆了两件旧的,把棉花掏出来,做成一件厚的。这个穿着保准暖和。”
云五娘也不嫌弃臃肿,如今的医疗条件不好,发烧感冒要了人性命的都不在少数。别作下病才是最要紧的。
这边刚穿戴好,红椒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急切的道:“姑娘,远少爷打发人给姑娘送炭来了。”
“这般早。”云五娘一愣,“那就快接了进来吧。”红椒的弟弟在角门当差,平时递个东西很方便。
红椒道:“那人让传话说,怕引人注意,每天天不亮就送来,让咱们估摸一下用量。以后按天给送。”
云五娘鼻子一酸,有人真心记挂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吸吸鼻子,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去:“这些你们心里都有数,定个量。然后重赏送碳炭的。”
红椒笑着应了,又急急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