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半月后,有尾已行动自如。此时她心中所念,倒也不再是如何扳回一城让那弄家姐妹吃些苦头。屈指算算,弄无悯出关多日,却不知丹药是否炼成,也不知他会否因着自己大闹知日宫便不再赠予丹药。
这日,有尾于敛光居百无聊赖,取了之前苍文送的玉竹扶老,细细观摩起来。此杖杖身坚硬,木质纯净,玉石更有通透之感。
“不知何时方可摆脱此物?”有尾喃喃道。
恰在此时,就见一鹤于院中收了翅,踏步缓至。
有尾见其口中衔一锦盒,再往其后看看,却未得弄无悯身影。
“鹤兄,别来无恙。”有尾招呼道。
那仙鹤将锦盒往桌上一搁,一声啼鸣,以翅轻拍有尾后背,似在回应。
有尾心知定是弄无悯遣此鹤前来,这便上前,将那锦盒捧在手里。此盒金色,三寸见方,有尾迫不及待打开,见其内一纸笺,上书几字:云天洞鉴,表里虚明。有尾细看,见字体甚是熟悉。
“竟是目荣华手书!”有尾心道:“弄无悯将此物予我,不知何意?”一边想着,一边又往盒内再探,见其下有一夹层。有尾将之轻开,见一乌黑丸药,之下又有一信,有尾忙取出,展开轻诵。
“此丹已成,可愈脚疾。好自为之,莫生枝节。”
有尾心中一动,感弄无悯似将自己所想看得通透。恐怕,他放了目荣华手书以作试探,告诫一切皆在掌控,也好断了自己再起风波之心。
“且不管他,”有尾心道:“既然丹药已成,我便即刻服下。弄无悯仙家之尊,还能下毒害了我去不成?”有尾这般计较一番,丹药已然入口。
此丹初尝,有淡淡清香;待嚼碎,一股腥涩,猝不及防。有尾忙将手边茶水饮下,丹药为水一送,已是慢慢下肚。有尾又连饮两杯,口中苦涩稍减。
丹既服下,有尾静待一刻,却未见异样,五感皆是寻常。她心中狐疑,见仙鹤仍立于一旁,恹恹道:“鹤兄,你家主人这丹药恐未起效。”
那仙鹤闻言,倒是直直上前,一口衔住有尾衣领便往下扯。有尾随力探身而下,惊见跛脚不知何时早已自愈,哪里还有半点残废样子。有尾一颤,忙站起身来,伸手扶上后腰,往下一探,那蛇尾竟也不知所踪。
“如此神效?”有尾心中惊喜参半:“神鬼不知便将我这疾患医好!”
有尾雀跃,一把将那仙鹤脖颈抱住,喜道:“鹤兄,我这多年旧疾竟如此便已痊愈!”
那仙鹤受了鼓动,也展翅便做舞蹈状。
一人一鹤忘形戏耍一阵,约莫半柱香后,仙鹤方才告辞,往知日宫主殿飞去。
有尾却仍不尽兴,想起自己卧床已久,未能前往火龙宫司职,如今脚疾得愈,更要跟龙婆婆报此佳音,这便狂奔着往火龙宫去。
到得火龙宫,有尾四下未见龙婆婆,便自行去了马厩。
“燕乐,我来探你来了。”言罢,那白马已是前蹄一个腾空,冲着有尾嘶鸣阵阵,又将头靠过来在有尾身前蹭蹭。
“定是久未见我,心中想念。”有尾拍拍马头,心中更是欢喜。
“你这丫头,近日可好?”龙婆婆站在马厩入口,急道:“宫主差人告知,说弄琴之前让你在我这儿做的差事不作数了,又问我是否需要人手,我自是拒了。本想去你居所探望,却被告知你病重。”
龙婆婆拉了有尾两手,仔细端详:“确是消瘦甚多。”
有尾柔道:“劳婆婆挂心,有尾现已无恙。不仅无恙,旧疾也去了。”有尾边道,边又蹦又跳,“现今有尾活动更是灵便,明日起自会重回火龙宫。”
“如此甚好。”龙婆婆倒是从未见有尾这般开怀,心中亦是欣喜。
之后几日,有尾晨起便到火龙宫帮手,入夜或跟弄丹等闲话。自她隐了蛇尾,跛脚得愈后,开朗甚多。
这边愚城不言堂中。
尔是仍是一身紫衣,正向堂上盈盈施礼。
“尔是,此番以智取敌,果不失我颜面。”兀不言赞道。
“得城主悉心教导,自不可负您所托。”尔是微微又一欠身:“此次倒是有所发现。”
“你且道来。”
“藻圭老儿府中有多年前弄无悯所赠仙药两颗,这正是那两只新妖作祟起源。”
一旁青丘道:“仙家多炼丹药,此物有何出奇?”
“丹药无奇。然尔是假意与之为友,探到镜妖之中似有传言,说镜妖之祖曾留下一秘,若得之,可将镜像之力用至极限。可这秘密到底何物,置在何处,却无从知晓。”
“有此传言?”兀不言笑道:“这倒有趣。青丘,稍后告知女桑,让她门人循此线索,追查下去。我倒好奇,此秘究竟有何神力。”
“是。”青丘应道。
“尔是还有一事报禀。”尔是看看青丘,又道:“藻圭镇一事,有其他人马相助苍文。”
“哦?”兀不言闻言更添兴味:“说来听听。”
“尔是也只在辞仙楼一战时感其踪迹。此人未曾露面,不知来路。却以石击溃镜妖所造虚像,且对镜妖把戏一眼便知。尔是恐此人并不寻常,或仙或妖。若是仙人,并不太会藏头露尾,所以尔是推测,这人或亦是妖属,且法力不在我之下。”
兀不言沉吟半晌,方将嗓音一沉,道:“命女桑先去调查此事。不论仙妖,总之我需知其来路背景,之后再做计较。”
“是!”青丘尔是齐齐应道。
待兀不言离开,青丘这方凑上前,冲尔是一笑,莞尔道:“此次你倒机敏,好人坏人你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