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北回归线上方一点四七一亿公里的阳光越过遥远的黑暗,倾斜出以年为纪的时光中最小角度照射入客厅的落地窗,在我与身后唯守之间划出光暗的分界。
睫毛投下的阴影幽暗了眸子,妇人的声音响起:
“以堪堪具备锚点资格的不过才突破一次界限的微薄实力,强行抽离一半存在,其结果可能比之我的预料还要严重……”
“那还真该庆幸……我是说不久前恰好突破一次界限屏障的事。”
我耸了耸肩,露出轻松神色。
深深看了我一眼,妇人抬起素手,一点初秋饱满阳光透过茂盛枝桠缝隙投下的斑斓色泽染作的光球浮现,一涨一缩,隐约波澜荡出,朦朦胧胧。
“既然阁下坚持,妾身便施术干涉彼境与现实,毕竟……这孩子已经开始消散了……”
淡淡话语中包含的信息让我悚然一惊,猛地回过身去,映入眼眸中脱离了束缚而自纤弱身影体表飘飞的莹莹光点成为了视野中的唯一,甚至没有注意到陡然正式起来的言辞中古时才会用到的怪异自称。
“抽离存在无异于生生切割掉原本属于你的一部分,极度的痛苦会直接映射入在你的灵魂之中,但干涉法理之术极为艰涩,过程之中不容任何打扰,尤其激烈念质扰动,所以……”
“您放心!”
“大话不要说得太早。”
还未等我以示决心的笑容展开,斑斓界域便弥漫而过。
于是,可笑的神情僵硬的在脸上。
“嗬、嗬——”
无法控制地,淹没全部思维的痛楚让我颤栗起来,甚至遭受圣器之力灌入体内的痛苦亦完全无法与此时相比,一切对于外界的感应都如同海滩沙硕的脆弱城堡般被轻易冲刷殆尽。
一瞬间,五感尽去。
“不要动!”
直入意识深处的声音唤回了我的一丝清醒,这才发现一丝丝与之周遭极不和谐的暗色波纹从我颤抖的身体表面扩散,扰动起一池春水般斑斓界域,向着破碎蔓延……
“——不!”
我很想喊出这道声音,可惜完全无法调动脸上的肌肉,所能做的,唯有竭尽全力地将所有痛苦樊笼在意识之内,不容其扩散的同时更为清晰地体会它的狰狞……
“晚辈……似乎……曾在一个已凋谢的槐花……复又盛开的清晨,听到过……前辈的叹息……”
于是我试图交谈,以分散聚焦的痛苦的感知。
然而麻木的思维却全然没有考虑仅仅在自己脑子里自说自话的想法如何传达给对方?
“嗯,那的确是我的属性之一……依你所言,应是两个月前那次外出,遇到一名年轻天真,将斩除倥当做崇高的使命的侗,于是出言劝告……可惜他并未听我之言,气息在几日后突兀消失……倒是阁下身上沾染着隐约熟悉气息,似持有那年轻人遗留的具?”
然而奇异的,却得到了回答。
“唔……满枝花彩挂树,真是梦中一样瑰丽景色……”
可惜我自以为是的虚幻意志终究无法抵御真是的痛苦,延着最后的思维惯性发出自顾自感叹,便沉入了凝滞的最深处……
……
簌簌、簌簌……
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一切对我而言漫长而又短暂。
若有若无的轻响在耳旁徘徊。
或许是幻觉,或许不是。
迷蒙的尽头,惊醒我的一阵晃动……
睁开‘眼’。
放大的瞳孔一点点缓慢收缩回原本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