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席卷过天地,卷起一片苍茫,白雪覆盖了世间的丑恶,也掩埋了不知多少贫饿的百姓。
一辆马车自远方而来,赶车的是个满脸虬髯的壮汉,他打着赤膊,在这冰天雪地中,赶着马车,脸上有些愁苦,因为马车中的主人,那沉重的让他心痛的咳嗽,仿佛要将肺叶一起咳出来一般。
随着一壶酒下肚,他的咳嗽越加剧烈,咳得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这漫长的旅途,不但让他觉得厌恶,更加感到寂寞,他虽然平生最厌恶寂寞,偏偏寂寞时常于他相伴。
一壶酒空了,他拿出一柄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那块普普通通的木头,在他精湛的技艺之下,很快就变成一个活的人像,那轮廓那线条是那般柔美,仿佛随着他生命灵魂的流逝,把灵魂注入了这尊新雕的人像中。
痴痴的看着木雕,突然他一个纵身,跳下马车,将雕好的人像,在雪地里挖了个坑,小心的掩埋起来,痴痴的看着深深掩埋雕像的雪堆。
赶车的虬髯大汉大喝一声,马车停下,赶车的汉子温柔的看着他的主人,只有在看向他的主人时,他才收敛起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惊奇,费心雕好的人像,居然是为了将他掩埋起来,偏偏赶车的汉子却仿佛见惯了这种情形,只是柔声说道:“天已快黑了,前面的路还很远,少爷你快上车吧。”
手指已经冻僵,脸也冻得通红,身上落满了雪花,他缓缓转过身来,就发现,与车辙旁边,还有一行深深的脚印,这人显是走了很久,走得很累了,走得筋疲力尽,却依然孤独的前行,不肯停下来修习。
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这种天气,还有人在冰天雪地里奔波受苦,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孤独,很可怜的人。”
赶车的汉子没说哈,心里却想道:“你自己何尝不是个孤独可怜的人,却还总是担心同情他人,却不知你自己……”
马车上,听到艰难的咳嗽声,林志宁已经清醒过来,他有么恍惚,自己不知怎么的,就逃离了那片满满都是凶险的绝境,而自己在清醒,却来到了别人的马车上。
不知敌我的他,决定过一会儿在看看,没有理会他听到的两个呼吸声,体察自己的情形。
那虚空中的种种仿佛都是一场噩梦,身体无恙,除了真气已然消耗干净,他的身躯更加强健,他自己都无法描述的一种强健。精神依旧有些暗沉,然而他却惊喜的发现,精神似乎已经凝成实质,如果原来是一图缥缈的气雾,那么现在就是凝实的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