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鳞儿天蒙蒙亮就起来,胡乱用了早膳,让沈可心取出檀香院储备给鸿忘大仙喝的好酒,怕惹人注目,装了个背篼背了两坛,寻偏僻小径去了飞临院下的山洞,一路穿行到夕照峰瀑布中。
遮月大仙见她带了酒来,十分高兴,水鳞儿正要把酒倒入杯中,请金甲狻猊给她送过去,却见遮月大仙美眸一眨,酒坛凌空飞去,在她头顶倾斜,遮月大仙扬起精致的下巴,玉液琼浆汩汩流入她美艳的唇齿间。
金甲狻猊闻到酒香,在空中飞来飞去,发出吼叫。水鳞儿也给它倒了一杯,金甲狻猊连饮数杯不停,一口气饮了半坛去。
水鳞儿坐在湖边,望着遮月大仙,遮月大仙喝足了,便跟她闲聊几句,说的却是她当年如何追随龙渊大皇子浴血奋战的事,水鳞儿虽然知晓,但听本尊追忆往事,却别有一番滋味,她眨巴着眼睛听得极为入神,悠然神往那一段英雄美人戎马征战的天界旧事。
谈论许久,那金甲狻猊因饮了酒,精神格外振奋,在空中上蹿下跳,吼叫不止。遮月大仙饮完一坛,回眸瞧了一眼它癫狂的样子,眸光几经闪烁,忽而问道:“小姑娘,你说你明日就要走了?”
水鳞儿闻言,黯然沉吟道:“大仙,我是跟着一位公子来到北冥山的,明日他可能要走了,我求他带上我,可是他还没有答应。也许今晚我再去求求他,如果他肯带我走,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再来北冥山看你。若是他不肯,若是他不肯……我就留下来。每日来同你聊天好了。”
遮月大仙哑然一笑,道:“你只有三五年寿数了,留在这里陪我做什么,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去。”看向上下蹦跶的金甲狻猊,道:“我这头座骑也闷了五百年了,不如送了你,你明日同那位公子离开的时候带上它。不论去哪里。它都能保你平安无虞。”
“呀!”水鳞儿大吃一惊道:“那怎么可以?”
口中说着不可以,放光的双眸却活脱脱写着渴望至极。
金甲狻猊,传说是龙之子。绝对够厉害够凶猛的灵兽,可是又极具耐心。西天佛祖的座驾就是一头狻猊,如今遮月大仙把这金甲狻猊赠给了她,她……她就有了跟佛祖一个级别的座驾啦!
遮月大仙见她脸色。笑道:“你很喜欢它,带它去吧。我在这里正好静一静,它整日上蹿下跳,叫我不能安宁。”
水鳞儿瞧着金甲狻猊,它听了遮月大仙的话。奔回遮月大仙身边,绕着她转圈。水鳞儿赧然道:“大仙,它舍不得你!再说我又不是神仙。带它出去凡间,外面人见了。会被吓坏的。”
遮月大仙道:“不要紧,它会隐身术,以前也陪我在凡间游历过。”
金甲狻猊摇晃着脑袋,打鼻子里噗嗤噗嗤喷着鼻息,望着遮月大仙。遮月大仙垂眸,俯视它道:“你跟这位小姑娘去吧,另寻你的造化,我要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说着,缓缓合上了精致的眼眸,苍白的脸颊上,或许是因为饮了酒,竟隐隐有了一丝酡红。
水鳞儿站在湖边遥望着,不敢吱声。金甲狻猊扭头望了她一眼,她也望了金甲狻猊一眼,两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一齐扭头去望遮月大仙。
水鳞儿坐在湖边,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估摸着等到天黑,始终不见遮月大仙醒过来。她从怀中取出昨夜又画的五幅龙渊大皇子的画像,整整齐齐摆在湖边,俯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作别,朝洞口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望了金甲狻猊一眼,看它要不要跟来。那金甲狻猊正偷眼瞧她,见水鳞儿望自己,跃起来,朝着遮月大仙撅着臀部,点了几个头,扭身扑腾着四足,踩着碧幽幽的晶球,飞到水鳞儿身后来。
水鳞儿大喜,伸手想抚摸下它的头,但它实在高大,又在半空,见了水鳞儿的手势,也颇骄傲地扭过头去。水鳞儿只好顺势摸了摸它的脚爪,和那只晶球。
回到檀香院,正是晚膳刚刚结束,水鳞儿一进院子,就见惊澈和李家姐弟、方垂玉、齐麟几人在沉香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