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古怪地道:“方才楼下几个侍卫在喝酒,就说到了那廉州侯,说是那个廉州侯凶残暴戾,生得又是极丑,无恶不作……”碧儿脸上露出担心,道:“殿下要嫁了他,只怕……”
朱月洛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一切都与已无关,只是淡淡地道:“不妨事,我这身份与宁王有这么大的牵连,那什么廉州侯,只怕嫁入他的门之后,便绝不肯碰我一下,这样也好,他如何无恶不作与我何干?”
碧儿呆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丫头还是顶聪明的,一点就透。现在许多人都谣传宁王和朝廷不谐,碧儿在王府之中也听到了不少反朝廷的言论,现在想来,那个廉州侯在朝廷里春风得意,深受朝廷信任,和宁王自然要撇清关系,自家郡主是宁王的养女,那柳乘风多半是避之不及的。
朱月洛淡淡地道:“明日就要入京了,不知入京之后又是什么光景。”
她那灰暗的眼眸中,竟是露出了几许期待,这个世上给她的失望太多,此时的她又何尝不希望有些许的亮光出现……鸿胪寺。
值房里,鸿胪寺寺卿显得十分不悦,这几日,每天都有锦衣卫和东厂上门,有的要安插人手,有的要改变寺中的格局,做好探听的准备。这让鸿胪寺寺卿赵毅夫很是不喜,他负责的是贵宾的往来迎送,说的难听些就是个驿站而已,只是这个驿站规格很高,而且还负责一部分礼部的事宜罢了。
现在这些锦衣卫和东厂前来指手画脚,每日要求充塞多少人手,现在整个寺里头的差役几乎全部轮换了一遍,这让赵毅夫有一种随时被人窥视的感觉。仿佛自己在这鸿胪寺里就像剥了壳的鸡蛋,那些个番子、校尉在监察上高王的同时,谁知道会不会盯到他的头上?
可是这种事,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与那些番子和校尉交涉。
好在,最新送来的消息,上高王于今早已经从北通州启程,只怕过了正午之后就能抵达京师,这倒是好了,至少那些番子和校尉再不会在这里指手画脚。
鸿胪寺外头已是张灯结彩,不但要准备好上高王的住处,还要准备龙亭郡主下榻的地方,虽然宫里已经来了旨意,说是龙亭郡主到京之后立即入宫,宫外龙蛇混杂,以免郡主受了什么损伤,受了惊吓,可是该准备的住处还是要准备的,以防万一嘛。
赵毅夫带着几个堂官在寺里巡视了片刻,见所有的准备差事都做得差不多了,才放下了心回到值房,现在要做的,就是专侯上高王来。
不过这一次上高王进京倒也是奇怪,本来藩王入京,朝廷会事先选好人员到城外去迎接的,这也是礼节,以示优渥,可是到了现在,宫里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是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似的,赵毅夫觉得,这宫里似乎对上高王的到来态度很是冷淡,这有可能是个信号,待那上高王下榻之后,自个儿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琢磨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熬到了正午,用了茶点之后,原本赵毅夫是该小憩片刻的,不过今个儿他倒是不敢去歇息,谁知道上高王什么时候到,得打起精神。
又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却是有个差役失魂落魄地过来,大叫道:“不……不好了……”
赵毅夫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出事,听到这不好二字,心肝都发颤了起来,连忙道:“规矩回话,一惊一乍做什么!”
差役道:“大人,上高王一行人已经过了朝阳门,入京了!”
“哦?”赵毅夫精神一震,正要做好最后的准备,可是差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上高王一行人进京之后并没有往鸿胪寺来,而是直接向迎春坊的方向去了,现在礼部那边已经乱作了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大人……”
赵毅夫不禁目瞪口呆,整个人都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出事了……
原本藩王入京都是有规矩的,至少这鸿胪寺是他们唯一的下脚点,除了这儿,他们没地方去,这倒不是朝廷的金科律令,只是这规矩已经默许了百年,谁也没有逾越。可是现在,那上高王刚刚到了京师就做出了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不到鸿胪寺,而直接往迎春坊的方向去,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