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长！我找李县长！”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期间还夹杂着清晰的暴雨声、雷声、闪电声，让李之郎瞬间揪心不已。

“我就是李之郎！”李之郎顾不及平复心情，几乎高喊起来，声音中透露着异常的坚定与无畏。

“李县长！六曲沟爆发特大泥石流，省道六曲沟段已经被全部淹没，有三两大巴车被冲走，车上估计有近百号人呐！”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隐隐带着哭腔。

“你们要立即组织现场人员进行抢救！听清了吗？！我现在就给书记打电话，军区很快就会调集救援部队过去！”

李之郎很快向县委书记和县长通报了灾情情况，书记表示马上就会和军区协调；而县长这几天正在省会参加会议，听李之郎说事态较为严重，也马上表示会向领导请示，并立即赶回县里参与救援抢险工作。

通报完毕，李之郎让秘书立刻准备车辆，前往六曲沟灾情现场。秘书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面露难色，劝他还是坐镇总指挥部，毕竟县长和书记都不在，总指挥部要有他这个分管副县长坐镇协调。李之郎拒绝了秘书的好意，并斥道：“人命关天！哪里还有心情坐在办公室里？要指挥，要协调，就要到现场去指挥协调。”同时，他又吩咐留守人员，立刻联系县医院，让他们随时做好抢救伤员的准备，并让他们把灾情材料准备一下，等县长回来后，一定要汇报清楚仔细。

一路上，李之郎不停催促司机提速，司机劝不过，只能顶着李之郎的斥责，每隔一段时间稍微提一点速度，并全神贯注地看着路上的状况和交通指示灯。当速度提到80的时候，司机无论如何也不再提速了，哪怕李之郎吵着要开除自己。

李之郎当然知道司机是好意，虽然他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就算他吵着让司机停车换他来开，司机就是不听，也不停车。

雨越下越大，天空阴沉沉的，仿佛傍晚时分，夜色初临一般。不时有一道闪电划破这阴沉的天幕，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地之间，令人震栗。

终于抵达六曲沟乡，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已经带着几个人前来迎接了。李之郎狠狠瞪了秘书一眼，他不知道秘书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给六曲沟打的电话，也有可能是发的短信。但不管如何，在他眼里，领导的行踪被泄露了，而且作为乡领导，他们此刻应该处于抢险第一线，而不是在这里搞什么官场应酬。

当车辆走到迎接队伍前面的时候，李之郎摇下车窗，阴沉着脸，说道：“带路，马上去现场！”

没有赞扬，没有批评，李之郎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和这些人应酬。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知道灾情重大，领导此刻的心情必然非常沉重，自己就没必要触霉头了。如果可以，他们倒也不想来迎接呢，但还是秉承着谨慎无大错，宁可挨批评，也要过来迎接。迎接领导被批评只是小节，不迎接领导被记仇，那可就是大恨了。做人做事不能因小失大，这就是官场心理，其实说穿了，都不过是利益衡量罢了。

现场令人感觉极度惨痛。山区的农田本就不多，此刻都被完全冲毁，看不见一丝庄稼的影子。山下的房屋也只露出半截来，泥石流中偶尔露出几具牲畜的尸体，好在没有看见人的。但李之郎心里明白，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