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长，好像走不到头似的。我渐渐听到了一阵水声，那应该是从前面的一个卫生间传出来的。

经过卫生间时，我停了下来。

护工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也停了下来。我朝里面指了指，她不耐烦地说：“去吧去吧，快点哦。”

我进了卫生间，刚要进去，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五十岁上下，脸十分削瘦，脸颊处像小小的悬崖峭壁，眼袋却很重，软沓沓地垂在那里。嘴唇薄薄的，泛着白。此时，她的双手都戴着橡胶手套，一只手拿着消毒液，一只手拿着抹布。在她的身后，有一个洗衣机，正在转动着，发出轰轰的响声。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好像我闯入了她的禁地一样。我畏缩缩地向前走了几步，没想到她吼了一声，“滚，看不见我在打扫啊。”

我吓得马上退了出来，一直跑，跑到之前的护工身边，扯着她的衣角。

她很厌弃地甩开我的手，我忐忑地走了两步，觉得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猛地一回头，发现那个人还在厕所跟前，阴阴地朝我这边看，再看她的手，不停地按着消毒液的喷头，每按一下，她的嘴角就跟着用力地抽动一次。

“她、她、怕怕。”我很想骂她一顿，但这里是精神病院，我要习惯用这种病态的表达方式来交流。

“怕什么？”护工不屑地说，“有什么好怕的，她就是一打杂的，姓卢。”

她说着，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从众多的钥匙里面找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并不进去，只是对我说：“这间是你的，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许四处乱跑，听到了吗？”

最后一声语气十分凌厉。

我连忙发抖地嗯了两声，她剜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担心有其他精神病人闯进来，连忙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这间屋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墙上刮着大白，但时间久了，一些墙皮开始脱落，露出灰色的墙体。屋子里面有一张单人床，靠着放着，被子上放着一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屋子里面，还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外加一个直筒状的衣柜，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很欣慰了。因为这样也比我之前住的地方要好。更难为可贵的是，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那里应该是病人们自由活动的地方，有绿地、有健身器材、能看到各种花草、假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看上去那样的赏心悦目，那也是我之前所住地方没有的。而这些，以后我都能享受得到，即使看看，都会觉得很美好。

就在我站在窗前陷入遐想时，突然窗台边上窜出一张脸，那张脸尖嘴猴腮，小眼睛贼贼发亮，我吓得退后一步。他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怎么看都不像精神病人。果然，他很流畅地问我：“新来的吧，你胆子不小啊。”

我以为他在说我冒充病人混进疗养院。

“你知不知道这间屋子已经有人住了？而且，哈哈，”这个瘦猴一般的男人挤眉弄眼地说，“而且还是个女鬼。哈哈，她真的每晚都会回来的，这下终于有伴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