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刀作为重机枪手，死在距离自己机枪三米的位置，而他的副射手更惨，倒在距离九二重击三四米的地方。只有两名操控歪把子的轻机枪手才恪守本职的坚守自己的阵地，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们的副射手现在努力把死去的尸体从机枪后挪开。

一个射手的尸体被推开了，副射手还没把食指放到扳机上，额头被一只小虫似的东西砸到，身体朝后斜了十几度。接着他整个人像没了线的木偶，倒下的速度随着后仰的角度变大加快。

“该死的家伙，开枪，射击——你们还在那儿干什么，回来啊…啊…”李荣西看着自己的分队长躲在沙袋后对左右两侧盯着巷道的同僚大喊，好像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伸出手向那些人招呼，但这也引来了敌人的注意——一发六点五毫米的子弹从分队长的手背打进去。

“噗”，手背皮肤破开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装满水的木桶突然多了个洞。一弹两孔，被子弹弹头压缩的气压一瞬间将鲜血弹到空中，变成一粒粒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的细小血沫，这些血沫子会很快落在地上——这些不是李荣西注意的，他关注的是自己的分队长由于疼痛和子弹打入手背时的力量，身体测斜着从躲避的沙袋工事后滚出来，并在企图缩回工事前被一发子弹削掉了头盖骨。

天灵盖的消失除了喷出大股鲜血把分队长头上的帽子染红外再没有其他功绩，一名分队长身边的士兵伸出枪管，对空放了一枪，李荣西分析，以枪管的角度，敌人只有趴到他所在的沙袋工事上才能被击中。可是和一个露出眼睛，最终让子弹钻入眼珠又从脑后钻出的家伙比，是聪明的选择。

短短片刻，李荣西就看到十几个弟兄倒下，然后他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我们只有十四个人，这么说来——”

想到这里，李荣西汗毛倒竖，他自认不是好人，却也不觉得自己该死，敲寡妇门的事他干过，敲诈街面店铺的活他做过，可对他来说，自己只是混口饭吃，他也没有为皇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于是，李荣西把步枪丢到一边，贴着地面用爬行的姿势把自己挪到沙袋的边缘。

他所在的地方是沙袋工事的最边上，冲出这里，前面就是一片空地，留给前方敌人的射击角度只有三至四度不到，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敌人开枪前躲开。但是，李荣西不想冒这个险，他希望同伴过来支援，期望敌人被其他方向的同伴吸引。

可当他回头看时，大惊失色，工事内最后一人也已倒下，这人做着和自己同样的事，只是速度更快——士兵贴着沙袋做冲刺状，双腿一蹬，身体犹如脱兔般朝前跃去。可身在空中的片刻，子弹已经钻入他的脑袋，没有思维控制的躯壳犹如僵硬的布娃娃，倒在地上时，一只手臂被身体重量与地面压成扭曲的角度。

李荣西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子弹射入脑壳，携带的动能把颅内鲜血抛到空中变作血雾的一幕，而士兵变成尸体倒下将自己手臂折断的场景差点让李荣西瘫软到地上。

“怎……怎……怎么办，怎么办啊！”李荣西不敢做冒险的行动，而待在这里却又是等死。在连敌人是谁，有多少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吓的失去意志，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却可以预见，因为恐惧来自未知。

林夕在时间压缩的时空中，将现实世界的一秒变成了十秒到一百秒，虽然这样的时间下，拉栓上膛扣动扳机的频率会让步枪严重磨损，可是，有元素重组在旁守候，林夕并不担心。

就在李荣西犹豫不决时，由于扭动身体而靠着沙袋的屁股感觉多了个东西，没等他回头，巨大的气浪和轰鸣就笼罩了他的整个世界，李荣西的视野在轰鸣声包裹意识时全部变作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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