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与毛迟走了一会儿,高文虎与寿哥也该走了。
沈瑞这里还罢,知晓寿哥身份,晓得是轻易见不着的。自己三月之内见了两遭,虽结了缘分,可福祸不定,以后见不见的并不强求。
何泰之这里,难得遇到投契的玩伴,对着寿哥恋恋不舍起来:“你我虽只见了一遭,可既做了朋友,往后还是当常来常往的好。什么时候再见呢?”
寿哥得了新朋友,不无欢喜,可行动之间不得自由。这次来沈家,还是央求了许久的结果。
何泰之见他迟疑,只当他家里管束的严,道:“是不是为了准备童子试的缘故,你家里勒令你闭门读书?你是明年下场?”
寿哥苦着脸,点了点头。
左右都是读书,虽说不是为了科举,可也足以⊥寿哥拘的慌。
何泰之眼睛一亮,指了指沈瑞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则黑,有个县府两试的‘案首,摆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只管与家中长辈说去,说不得尊亲还巴不得咱们在一道读书呢?我原也读书读得燥,心烦的时候捧着书本半日功夫也瞧不进去一个字去,随着瑞表哥一道读书后,学习的时间虽比自己在的时候长了,却不觉得累,反而学进去了。”
寿哥眨了眨眼,道:“这是尚书府邸,你与沈家是表亲,往来自是无碍的……寻常外人,沈尚书与沈夫人怎会允许他扰了沈大哥学习……”
听他这样一说话,何泰之也不好自说自话。
沈瑞允他过来一起备考,对他也多有提点之处,自己已经占用了他的时间,再来一个沈瑞还真的未必乐意。
何泰之不由讪讪,望向旁边的沈瑞。
沈瑞只当没听见,正同高文虎说起武举的事:“武举也要考策论,是避不过去的,不过到底不比文科费事,拢共就几本书,你一年啃一本下来,有个六、七年的功夫也差不多。”
高文虎苦着脸道:“沈大哥,我真不是读书材料,兵书也是书,我认识字就是看不懂……”
沈瑞道:“寿哥怎么说?”
高文虎耷拉着脑袋:“寿哥说让我尽力,实在读不进去也没法子……”
沈瑞安慰道:“你才十三岁,也不用太着急,先学两年看……”
寿哥见沈瑞只留心高文虎,不怎么搭理自己,就不乐意了,想着何泰之方才的话,便笑嘻嘻道:“沈大哥,以后我能不能过来寻你一块读书?”
他想要看沈瑞怎么推托,不想沈瑞却是点头道:“欢迎之至”
寿哥一愣,挑眉道:“你也不问问我是哪家的?就敢让我随意出入沈宅?
“那你是哪家的?”沈瑞从谏如流地问道。
寿哥卡壳了,吱吱呜呜说不出来。
何泰之却是不于了,埋怨道:“你这人恁地不实在这样的装扮,又隐姓藏名的,哪里有这样交朋友的?”
寿哥被指责得满脸涨红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长辈们管的严厉……”
何泰之不以为然,撂下脸道:“我们是街头的地痞流氓,还是见不得人的狐朋狗友?就算你是公侯府邸出来的小公子,难道身份就比大家尊贵了去?我们这些人,竟还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寿哥今日欢欢喜喜地大家顽了半日,正是满心舍不得的时候,就被何泰之这样连番指责,不免心中委屈,圆圆的眼镜瞪着沈瑞,里面带了几分恳求。
在他看来,沈瑞虽有些装模作样,可行事算是大度洒脱。二月里在羊汤铺那回,即便晓得他身边带了随从侍卫暗中跟随,过后也没有多啰嗦一句。
何泰之这样的性子,就有些咄咄逼人。
并不是他不实在,而是他真要将身份亮出来,别了尊卑,还怎么做朋友?
就是高文虎这里,能将尚书公子当成新朋友,也未必敢将自己当朋友。
沈瑞见何泰之越说越恼的模样,皱眉道:“寿哥即不说,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好朋友只当互相体恤,斤斤计较不是为友之道”
何泰之被说的抹不开脸来,嘟囔道:“我还不是为了瑞表哥抱不平瑞表哥读书这么紧,还抽出一日功夫请客,又专门找了我们来当陪客,这般看重新朋友。可寿哥这样装扮上门不说,连身份也遮遮掩掩的”
沈瑞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必刨根揭底?难道寿哥是公侯公子,就要趋而奉之;寿哥是寒门丐户,就避而远之?表弟向来不是那等挑剔门第的势利人,寿哥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何要紧?”
何泰之被说的讪讪,对寿哥作揖道:“是我言语刻薄,给寿哥赔不是”
寿哥带了几分不自在,小声道:“没事,我不怪你我也有不厚道之处。
何泰之脑补一番,带了几分怜悯道:“你家尊长定是拘你拘的紧了,使得你正大光明交朋友都不敢……不过没关系,咱们私下里交好…等过几年大了,大人们就不会这样约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