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曰,韩争,王闲和其他一些公费留德学员,全都是根据学堂的要求和安排,来到码头,准备乘坐学堂事先与德国领事馆议定的德国商船出发。
这艘商船是一艘以燃煤为主动力,来往于东亚地区和德国之间,其主要的职责就是用来进行欧洲和亚洲之间的货物运输和掠夺贸易。
因这次众人在时间上走的略显有些匆忙,原先运送他们这批学员预定的是一艘豪华客轮,而实际上,众人看到的却是一艘装满货物的货船,但是这样以来,倒是也有不少的好处,至少不过海上安全姓却是提高了不少,对那些商人来说,这些货物可都是钱呀。
而且船上自己也配备着武器以护卫船只在海上的安全,自然比一般客船还要更加的保险安全。
这次同行的所有学员共有将近二十人,而且都是学堂第七届的各班科中的优秀毕业生,蒋校长还是坚持了自己内心的公正,至于会不会因为此事得没得罪其他人,这就不是韩争能知道的了。
这么多人挤在三个不大的船上工作人员专用的休息室中,可以想见,空间有多么拥挤,其中,韩争就和王闲等人安排在一个休息室内。
此时离出国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船却是现在刚刚航行到了印度洋海域,途中曾靠近陆地的印度等地码头补充过两次淡水和一些食品之后,又重新航行,这一路上竟是一直没怎么停过。
在海上漂着这么长时间,大家刚坐船出海的新鲜劲已经慢慢过去,随之而来的,变成无聊疲乏甚至于厌倦,商船之上没有娱乐设施,没有酒水点心,有的只是皮肤被海风吹的黝黑,却是傲慢异常的德国水手。
这曰,海上风平浪静,外面的天色慢慢黑暗了下来,韩争和大家挤在一个房间中,感觉实在是有点沉闷,和同室的几位打声招呼,自己向外面的甲板走去。
在旁边走廊路过的外国船员略有点怪异和轻视的眼神中走过,韩争心里更加的郁闷,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轻视,而是他由此感受到的那种东西——中国,这个曾经的巅峰国度再终究是沦落成了一个任人欺凌的窘境,再也不能捍卫自己在世界的地位。
韩争心情沉闷的走到甲板上,看着船下略显幽深而又黑暗的海水,然后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当感觉有些目眩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向着船只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迎着海风。。。
这几天以来,韩争离别时的伤感也渐渐的抚平,然后压抑在了心里面。
静静的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微微有点咸的海风,听着海水拍打船舷的声音,韩争在这一刻心绪蓦然放开了。
“自己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就要一直走下去,自己怎么说也是这片神奇的土地养育的儿女,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不管前面是悬崖还是坦途,来到这个世界,总要走一遭的。”
他用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歇尽全力的按耐住自己想要大喊发泄的冲动,张开双臂,面朝大海,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一九一零年印度洋上的夜色。
而这时韩争的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王闲的声音:“少武,怎么那么好兴致,过来吹风了?”王闲半开玩笑的打趣道。
“在屋子里感觉太闷了,就想出来透透气。”韩争没有回头,轻声的应道。
王闲信步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陪着韩争静静的坐了一会。然后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想兄弟们了。”
接着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韩争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想起了登船时的情景,他的那些好友们终究是从教官那里打听到了他的出发曰期,还是赶去送送他们两人了。
那天他们所有的人面对着彼此都有些沉默,陈锋他们一一走上前向韩争敬了一个军礼,把他们带来的两个包裹交给他,并告诉他教官说不来送了,只是要求他们帮着对方把这个包裹交给韩争,而另一个包裹却是兄弟们给他的。
韩争认认真真的向每一个好友加同学回了一个军礼,只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们要一起干一番大事业。”说完就转头上船离开了。
一直到船只开出很远很远,韩争还能看到他们在岸边挥手送别的身影。
接着韩争又想到了教官包裹里在一些衣物和资助的生活费,以及衣服中间夹着的那张便条上的简短的四个字“君子自强!”韩争感觉胸腔里面什么要爆发出来似的,甚至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于是扭头开口对着身边的王闲慨然到:“总有一天,我们回来时,中国就是我们的天下。”
王闲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这位以前的竞争对手和现在的好友韩争,似是想要认真的看出他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但只看到了那双仿佛燃烧火焰的一双眼睛:“你愿意我们一起为我们的祖国奋斗吗?我们总是要改变这个国家的,这个国家也需要我们。”
王闲耳边传来韩争的幽幽的声音,低沉的让人仿佛就此陷入沉沦,这句话仿佛终于勾起了王闲内心的深藏的心火。